在慕容从轿子里弯腰走出来抬头看的第一眼,又再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虽说今个儿的阳光是晃眼了一点,但是数十步开外的府邸横梁上挂的那块金灿灿的柳府匾额着实刺到了慕容的眼,蟠龙滚边,金底红字,龙走凤舞的两个大字霸气张扬,就算不用怕被人偷,但是这么高调的一块牌匾挂着真的不会招人非议吗?难道在这里金色不是皇帝的御用色?
再回头想想秦府的阵势,逊色还真不止一两点,所以其实这柳相才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吧?正在慕容对比感慨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已经通报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秦越岚立正行礼。
“秦丞相清里面请!我家主人身体不适未能亲迎,还请秦丞相包涵!”
“无妨。”
秦越岚背着手微微点了点头,举步往里迈了去,慕容跟在后面也挺了挺腰杆,慢慢地跟上,俗话说得好,排场不重要,主要是看气质!
红漆遍刷的凭栏走廊,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细闻有水声潺潺,及转,临廊挖了一条水渠,水质清透而润,偶有红鲤金鲢摇尾顺水而去,渠旁乱石而堆,杂而不乱,颇有意趣。
寻水而走,间或树丛林立,时而花浓色艳,慕容瞅着直咋舌,心说这柳相倒是独有一番品味,行立其中,不自觉连说话的味都带着些儒雅之风。此番着实不符慕容的作风,忒累。
好在没多远,红漆的走廊到了头,左右各开一道,领路的小厮一弯腰抬手举向右侧道,“秦丞相请这边走,我家主子已经在厅里候着了。”
话毕,就见着一个白髯长衫的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迎了上来。慕容看着,着实想象不出面前那个一脸褶子的老人家其实跟自己的挂名爹差不了几岁,所以说谋士不好做,脑子用多了,短命伤身!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大的说头,一左一右当朝的两位丞相厅上你言我语地商讨国事政策,现场版的新闻联播实在是上好的催眠剂,慕容坐在下方的凳子上,足足灌了三大碗浓茶也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乏之意。
回头看了一眼处在一旁安静地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省略的莫擎苍,慕容觉得更无趣,右手捂着嘴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聊的正起劲的两人突然回过头齐齐看向他。
慕容一愣,生生将哈欠憋回去,呛着眼泪等下文。白胡子的柳相见此颇欣慰,“看来秦小公子对于国政也是颇为关心,竟已是零涕耳闻。前几日我那犬子还说与小公子挺有缘分,一直想好生畅谈一番,故而此次才邀小公子一道过来,只是我这年纪大了,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也没待慕容回话,径直招呼了下人进来,“快去,把小儿唤来,也好陪着小公子说说话。”
眼看着那小厮得令退下,慕容其实很无奈,十分想伸手阻止一番,相较于跟那柳公子话家常,他还是更愿意在这当听众。无聊归无聊,至少不用费脑子应对也不用承受在柳相话音刚落就从背后传来的一阵刺骨的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