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噩梦中惊醒。
同样的梦魇反反复复,持续了十几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左秋易已经记不得了。
梦中的女人永远是那么美丽,也永远是那么无情。
那个女人就是左秋易的母亲,她是个很妩媚的美丽女人,私生活糜烂至极,她的身边从来不缺男人,以至于到最后,左秋易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哪位,当然那个称作为他。母。亲的女人自己也不清楚。
很小的时候,左秋易就要学会为母亲洗衣做饭,那些昂贵的衣服,只能用手洗,一件一件……不洗完就没有饭吃,洗坏了就要挨打。饭烧的不好吃,他的母亲就会摔了饭碗,抱怨他做的怎样不如饭店的美味。
他的母亲并不在乎他,他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在他。母。亲眼里,他只是一个不用花钱付费的用人。
当别的孩子被家长开开心心的送去幼儿园时,他只能挎着菜篮去买菜,小小的他拿着个大菜篮的样子,很滑稽,也很让人心疼。他一个人走在宽大的马路上,幼小的瘦弱身影在路上投下淡淡的剪影,默默的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因为即使他知道他的母亲对他不好,甚至是不爱他,他也是有母亲的,比那些孤儿好的多,这一点让他很庆幸。
直到有一年的2月14日,那最底线的美好也消失不见。
那天,他买完菜回家。
大门是开着的,微弱的阳光射进不大的房间,使里面显得更加的Yin暗。
他看见他的母亲亲热的挽着一个男人的手,从家里走出来,她笑的是那么的美丽,起码她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笑过。
他们走过他的身边,继续着他们的谈笑,假装没有看见他。
左秋易抱着过大的菜篮,看着他们就要消失在他面前,于是他追了上去。
“妈妈…”
女人没有理他,继续和身边的男人调笑。
“妈妈………你不在家吃饭么?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死心的再问,稚嫩的童音有听不出的颤抖,强装的笑容有些强硬,他期许的希望母亲可以看他一眼,点头告诉他,她马上就会回来。
没有回答,他的母亲便和那个男人离开了他的视线。
当他们消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睛开始模糊,眼泪在眼眶里不争气的积聚。匆匆跑回家,无视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拿走,开始在狭小的厨房里做饭,做完饭后,等待着母亲的回来。
可是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再出现。
二十平米的小房子显得寂寥空荡……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有再出现过。
别的孩子开始嘲笑他,说他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说一定是他不乖,不懂事,所以父母才会不要他,甚至骂他是杂种,是野孩子……
没有反驳,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母亲的确是抛弃了他,她和另一个不是他父亲的男人,永远的将他从他们生命中剔除。现在他是个孤儿了。
他没有多少钱,年龄又小,要打工是不可能的,但没有钱,他就得饿死。
隔壁邻居看他可怜,偶尔会施舍点食物给他,但生活实在是太难,所以他不得不自己走去孤儿园。
从此他的身上钉上‘孤儿’的标签。
孤儿园的生活并不好,十几个人挤一间房,吃不饱也是很常有的事,年幼少言的他偶尔还会被比较大点的孩子欺负。
麻木无趣的生活,毫无意义。
在13岁的时候,他交到了唯一的朋友。是一个叫袁仪的女孩,她比左秋易大4岁,她住在孤儿园隔壁,有美满的家庭,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很和睦。
她是个很快乐也很开朗的女孩,她的成绩很好,她教会了左秋易读书,念字。她并不会因为左秋易是个孤儿而瞧不起他。
有袁仪在的每一天,左秋易都很开心,他会露出真心的笑颜,也会缠着袁仪教他功课。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每天都很美好。这个大姐姐带给左秋易从未尝到过的温馨幸福。
………………
命运的反复无常总是让人倍感无力。
在左秋易16岁那年的2月14日,袁仪为了救他出了车祸。
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安静的医院,白色的回廊,手术灯的熄灭,一切都已经结束。
看着那失去生机而苍白的脸,满心的悲伤?不,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了。没有眼泪,更多的是——无力。恩!他累了…………
在葬礼上,袁仪的父母沉痛的接受爱女的死去,没有责怪被救的左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