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欣喜的是,醒来的地方不再是那奢华的宫殿,而是在一顶简朴却整洁的帐篷内。
从帐篷中摆设的各种兵器和战甲来看,这便是军营了吧。
说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坐着打瞌睡的小侍,想是谁令他看着我这个病患,可他却逮着机会偷懒来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般。
我正想叫喊一声,却发觉喉咙已经干渴得发不出半丝音调,但当我意图推他一把时,才发现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乃至四肢都仿佛已经丧失了与大脑的可控制神经的联系···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击了我的意识,仿佛一场海啸般的灾难已把我淹没。
一旁瞌睡的小侍脑袋与支撑的手臂微一错位,脑袋便磕了下来,瞬间的下垂的使他顿时清醒了些,睁眼看了眼床上已经躺了不少日子的男子,却被对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把魂摄了去,好半天不知动弹。
我并没有太好的耐心等待他的反应,不由皱起眉头,用口型作了一个“水”的发音。
他看着我愣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手慌脚乱地拿杯子给我倒水。
待他噼里啪啦地倒腾出一杯适合温度的水以后,却在我跟前顿住了动作,涨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我算是见识到了有生以来最蠢的待从了,无奈咧着干裂的唇,作了一个“扶我”的口型,他才敢颤颤簌簌地扶起来喂我。
对于他过于生疏的服侍技巧,我对他喂水过程中洒下的一大滩水迹和磕磕巴巴的道歉表示无力追究,毕竟能喝上一口水已经实属不易,再来要求一个手无半丝薄茧的侍者的服务质量,是否有些过于苛刻。
此时,门外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想必是一双不错的战靴的到来。
帐篷外很快便浮现了个高大的身影,一只强壮的手撩开了帐篷的帘子,跃入我视线的人,却不想是旧识,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他走进来看到我也是一惊,维持着撩起帘子的动作愣在门口好一阵也不知动作。
那小待见主人来了更是被吓得一愣,好像偷了主人家的宝一般心虚,竟敢连忙收起扶起我的手,齐刷刷受背后,一幅受惊的样子。
我被他这动作害得上半身往并不怎么柔软的军床上一墩,痛觉神经仿佛一下子被寻了回来,原本不怎清醒的脑袋也被磕在硬邦邦的枕头上,一阵晕眩···
“你干什么!!”他见他收手之时便已夺步上前,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我作落体动作的高度也不大,最终仍是赶不上救我此遭。
那小待被他一吼吓得不轻,竟是直直地跪了下去,瞪着空空的眼睛像失了魂一般。但已无人关心他的反应了。
待他夺步至前单膝跪在床侧时,我方才看清他的眉宇之间的气势已跟我送他出关外时截然不同了,即使一脸担心地皱着眉头,也掩不掉他一身的气场。
“可伤到哪了?”说罢,便撩起被子检查我被绑了个结实的身体。
“无妨。”我略略沙哑地低声道。
他坚持检查了一遍,确认并无渗血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好久不见。”我笑着把我们本该说的第一句话补回来。
“对啊,好久不见。”他凝视着我,道:“郭熙,我想你了。”
“我也是。”我会意一笑。
“我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再次看到你。”他握了握兜里那只白玉的男子发簪。
“我没想到我们会在军营里面再见。”我环视了帐篷一周。
“我是在巡逻的大漠上遇见你的,当时你浑身都是血,气息奄奄,真把我吓得不轻。”他满是茧子的手抚上我的脸,眼睛里仿佛重现了他发现我那刻的恐慌。
我笑着安慰道:“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嗯。”他抚在我脸上的茧子摩擦得我的皮肤有些发痒,仿佛证明了他的这些离开京城日子的战绩。
我仔细端详了他一身威风凌凌的战袍,不由夸道:“看来你在军营里战绩不错,升迁得挺快。”
许是我曾不怎夸过他,语毕竟立即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谦虚道:“哪里,哪里。”
“在军营里能有自己独立帐篷的将士可不多,也许吃了些,但还是该恭喜你。”
他憨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我又扫了一眼他身后负责的服侍的小生,饶有兴致道:“连暖床的小待都有呢。”
他腾地涨红了脸,连连辩解否认。
一旁的小待更是连耳根都红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