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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骑着毛驴再次到达宫前,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就连天边的一抹余晖也被高耸的宫墙挡了个干净···
我独自步入宫中,任由宫墙吞没我的长影···
“郭大人到。”并没有哪个太监上前给皇上吆喝一声,只有陈公公在皇上耳侧的一句低生的通报。仿佛皇上也不喜欢太监们整天捏着嗓子满宫院地啼叫。
当我跨过大殿的槛时,我瞬间呆住了···
“微臣叩见陛下。”我看着皇上跟前跟前集聚天下美食的一大桌美味佳肴——胡椒醋鲜虾、烧鹅、羊头蹄、鹅rou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筋、羊rou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绿豆棋子面、椒末羊rou、香米饭、蒜酪、豆汤、泡茶···
这是宴席吗?这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鸿门宴···
“爱卿为了处理家中急事,定是错过了晚膳,来,朕已经等待多时了。”他坐在桌子的尽头,朝我浅笑道。
我想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丫的借口家有急事?一定是回家吃了饭再来上班吧,来,陪我再吃一顿,不信撑不死你!
“多谢皇上厚爱。”我一幅受宠若惊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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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完晚膳的真实感受是——如果我的运动幅度稍稍大些,那些顶到喉尖的食物就会跟胃酸一起翻滚起来···
毫无疑问,皇上是一个值得广大人民学习的劳动楷模,饱嗝都还没顶上喉咙,那倚叠如山的奏折就被搬了上来。作为一位高级员工,老板都没休息,我这拿人工资的打工仔哪敢停下来。
整间宫殿都被摆在各个角落的众多Jing致烛台上的烛光所填满,我坐在他右侧,挺着吃撑的大肚子,一边憋着把奏折甩在他脸上的冲动一边帮他批改着奏折。
偶然的抬首一瞥,发现他平时霸气凛然的脸在烛光的轻抚之下竟显得分外的柔和,不由感叹,前些年还nai声nai气地叫我太傅的小鬼已经长得如此俊美了···
正当我沉浸在那抹披在他脸上柔和的烛光时,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猛然与我撞上了,我先是被他一惊,刚要避开,却突然觉得,竟然已经被发现了,又何必再躲?于是我迎上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牵起一抹欣赏的笑容
他似乎没有意料到我会如此反应,双眸中似有些诧异,随后竟底下头不再看我,烛光的熏染下,耳尖的晕红似有似无。
这使我忆起了那年的初春,他尚是一名不起眼的的皇子,我也只是一名初中状元的少傅。
我被提名状元那年,方直十八;他,年仅十二。
由于我那时初入官场,经验和学历都比不上在朝中摸爬打滚了几十年的老头儿,便被派遣去当了这个丝毫不被重视的皇子的老师。
他的母后是一名宫女,出身贫贱,在生下他以后,不久便去世了。他自小便在宫中遭受冷眼无数,小小年纪,城府便已经深不可测。
我与他初次相遇的地方,正是今日谈话的湖畔亭。
正直初春,他身着一身月白长衫立在亭中向我稍稍倾身作揖,喊了我一声“先生。”,一身的气质比那初融的春雪还有冷上几分。
我顿时被他吸引住,没有回礼,单手就挑起了他的下颚,强迫着他与我的对视。许是我玩心太重,许是想瞧瞧他该如何回敬我的无礼。
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回敬我的竟是一把直抵咽喉的匕首。
我与那双煞气十足的凤眼对视了许久,一丝充满兴致的笑容爬上了我的嘴角。
他似乎读懂了什么,便缓缓地收起了刀锋。
日后的交往当中,竟出乎意料的和谐。
我教他的,并不是什么孔孟之道,反而是告诉他,世间亦正亦邪的真理,历史上血战沙场的的兵家之策,以及与一个落魄王子没丝毫关系的君臣之谋···
他似乎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我的用意。
终有一日,他还是与我挑明了他的疑惑,问出了我此举的缘由。
“王子,臣是来赐您一项白冠的。”我稍稍眯起自己的一双桃花眼。
他顿时瞪大了那双凤眼,满是惊愕。
他天资聪颖,自然是明白我的话。“王”子头上加上一项“白”冠,正是一“皇”字!这可是天大的逆天之言啊!
“你疯了吗!”我当时猛然被他推在石桌上并压了上来,搁着不厚的衣物,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少年猛烈跳动的心脏。
我没有反抗,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底的不羁、兴奋与野心的燎原之势
此时,我知道,我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