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车劳顿,到达凌城时,天已黑透了。月牙儿高悬空中,进入城内,只觉一片寂静,一点儿也没有兰陵内的喧嚣。
凌城与阳城不同,虽然经过五年的休养生息,但是瘟疫所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存在着,最为明显的,便是城中的经济不如以往。
经过那次瘟疫之后,凌城所剩之人不足千户,其中百多户是由方圆百里内村庄的幸存者搬迁而来。朝廷下达一系列政策,减免了凌城百姓三年的税收,这才让他们得以温饱。
根据草儿的记忆,草儿的家乡离凌城约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安若然便跟着镖局一起到城中最大的福全客栈过了一夜。
天微微亮时,安若然便与镖局的众人告别,在车行内借了辆马车,购齐了祭拜的物口,由车行的车夫驾着马车前往。
到达地方后,安若然与车夫相约好时间,独自一个人提着东西,走上崎岖的小路。
大槐树还是那颗大槐树,不同的是,底下的坟却由三座坟变为了四座坟,上面早已长满了高高的杂草,显得非常杂乱,在最后一座坟上,杂草间隐约可见草儿二字。
那是五年前,安若然第一次来这里扫墓时为草儿建立的衣冠冢。
放下东西,安若然从槐树下的枯叶里挖出了一把锄头,花了半天时间,才把四座坟上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取出三枝香点上,又摆上几样果品,先在不远处祭拜了下土地,然后回来才一一在四个坟前摆上相同的果品,点上香火,静静的坐在坟前,看着袅袅清烟升腾,时不时地放几个金元宝下去烧,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五年了。
已经快记不清楚上一世的事情了,爷爷的样子,也早已经模糊了,义父死后,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了吧。
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安若然突然想起欧阳戮,想起除夕夜时,两人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情景,虽然那家伙专制,霸道,不讲道理,每天都冷冰冰的,一个不爽还会乱放冷气,但起码,那时候他不再是一个人。
不再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如果开口说话,安静的房内只有回音响起,所以他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也变得不爱说话了。
贴在鼻子上的纸灰让安若然回过神来,土坑内的火苗已经燃尽,只剩下点点火星。抬头看了看天色,发觉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将挖出的土填回烧元宝的坑内,把锄头放回原物,回来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提着食盒,安若然最后看了眼坟,转身下山去了。
到山脚时,车夫已经等在了原地。
所以说大白天果然不能念叨别人啊,老一辈人的话果然是真理!这是安若然此刻的心声。
虽然有预感,他们两个人还会再见,只是安若然万万没有想到,再见的时间会这么快,情景是这样的熟悉。
他,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