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见过朝臣,举行过仪式之后,纪年成了这个国家的下一任领导者,暂时。
时至深秋,花园里还保持着春天的摸样。
纪年一个人外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三个宫女住在空旷的太子殿。
纪年快要十岁了,沉寂已久的朝堂又开始活跃起来。
Jing神恍惚地听着宫女说着太监总管说要大办宴席,要他注意的事项。
纪年突然想起那个冰冷彻骨的冬天。
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看到了他这具身体的母亲。
又一个冬天,他看到了这个天下的主人。
冷漠,无情。
他有了新的身份,名字,还有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家的地方。
空旷的大殿里孤独地立着几根大气的柱子。
两旁能照射进阳光的地方,铺着厚重珍稀的毛毯。
几盏油灯已经油尽灯枯。随意摆在地上的几摞书,参差不齐地叠在一起。
其他的,多余的只能算上满地的地毯了。
几名宫女在知道这位殿下喜欢光着脚丫子随意走动的时候,悄悄地上了内务司领了平常百姓穷极一生的买不起一块边角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太子殿。
哪怕是纪年几乎不会涉足的地方。
纪年不怎么到寝殿睡觉,他不会乱跑,安安静静的,就呆在窗户旁边,不是左边就是右边。
哪儿也不去。
甚至极少走动。
这让几名宫女有些担忧。
刚开始上面吩咐来照顾太子的时候,她们是有些哀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喜欢上了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孩子。
他不喜欢她们下跪。
他让她们同桌跟他吃饭。
他生活简朴。
甚至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就拿吃饭来说,他也只是浅尝,吃得多一些的还是那些蔬果,桌上的rou食几乎全都进了几名宫女的肚子。
他从不踏出太子殿。
话也很少,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摸样。
宫女说着说着就走神了,没有了声响。
纪年浑不在意,视线从书上移到窗外的草地上,放松身体靠在窗棂上,专注地看着那株白色的不知名的野花,神情恍惚。
纪年还在魂游天外,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到了宴会上。
他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
他上面就是皇帝的位子。
还是空的,下面的人也寥寥无几。
宫女太监还在忙碌,把食物什么的摆上,须臾,便躬身退下。
天色昏暗,园子里灯光忽明忽灭,闪闪烁烁,却把这一片天地照射地亮如白昼。
人声乎至。
一群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说笑着把那些空位填满。
纪年没有仔细去听。
“皇上驾到——”
一声突兀的叫喊让纪年松了手,书本从手中滑落,掉在脚下。
众人起身站在中间,山呼万岁。
纪年还没动,仿若置身事外。
他忘了。
上次仪式那些公公宫女教他的礼仪太久没有用,全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纪年还在回忆,上首那个明黄色的挺拔身影已经开金口让众人起身回归原位。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没有动,纪年心存侥幸。
“皇儿似乎不太高兴?”皇帝陛下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拿过宫女新倒的美酒置于鼻端轻嗅。
剑眉飞扬。
纪年回过神,看着上首,眼神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了?”皇帝起身下来,抱起了纪年,把手中的美酒喂到纪年嘴里。
纪年还未回过神,那酒已经入喉。
清清凉凉的一线,从口中流入,触感像及了眼前这人的指尖。
下意识地吞入。
突然从胃部散开一阵灼热的风,从身体里直冲向全身的肌肤。
纪年难受得像是体内着了火,六神无主。
“这就醉了?”皇帝看着眼前的玉人突然变得粉嫩的脸,坏心地伸手戳戳。
意料之外的弹性极好。
眼神朦朦胧胧的,晶莹的舌尖下意识地伸出口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纪年Jing神恍惚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以为是茶水,毫不犹豫地灌入口中。
刚一入口,似是意识到感觉不太对,连忙扔了,还没来得急看清殿上的情景,就晕了过去。
那酒可是连自诩千杯不醉的皇帝都不敢多喝的极品佳酿,纪年一下子喝了差不多半壶,从来滴酒不沾的人,能受得了才怪。
他一向食量又小,今晚还没有进食,有得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