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停下。
占地宽阔的府邸,富丽堂皇,红墙青瓦,气派非凡,过往的人无不艳羡地望上一眼。
这是昔日的左相府,如今的太傅府。
炙手可热的新贵,当朝太傅燕升踩着车夫慢慢下来,立得笔直,身上是内务府送来的崭新官服,代表正一品的红袍鹤纹,腰间束着黑绸镶玉的四尺素带,合身而又得体,华贵无比,举手投足间,一举一动均是威仪。
前不久的一场朝堂大换血,作为心腹的他被皇帝趁势提拔,荣升为一品太傅,年纪轻轻就再次高上一阶。
不知惹了多少人的嫉恨和红眼,背地里说酸话,当年走了狗屎运,压对了当今圣上这匹黑马。
如今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然一个小小的外室子,哪出得了头,混到今天这般。
燕升每次听了,面上笑意矜持,心里却只有讽刺。
太傅?
呵,听起来似乎很厉害。
但当今圣上连皇子都还没有一个,膝下只有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边的义子。
那需要太傅教导的太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太子太傅也就纯粹是名头好听罢了。
一个正一品的虚职,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哪及得上手握实权的丞相之位?
这些目光短浅的蠢货,眼睛只瞧得到蝇头小利。
哪里知道这是明升暗降。
正值施展抱负的大好年华,就被放到这么个清贵的闲职上养老。
圣上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吗?
就如同当初……
燕升一边慢慢往里走,一边沉甸甸地思忖。
“大人,”妹妹的贴身婢女迎上来,福身道,“大小姐请您过去一叙。”
“妹妹有什么事?”
梳着双环鬓的婢女面带微红地偷觎他一眼,轻轻摇头,温声细语道,“奴婢不知,大小姐只是吩咐奴婢请大人过去。”
燕升面无表情,自从他得势,这类事情遇到过太多了。
何其可笑,这些女人在他微末时何曾有过一个好脸色?
果然是权势动人心。
燕升挥手打发走频频暗送秋波的婢女。
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做,也正好几天没见过胞妹,燕升决定过去探望一下。
这样想着他便先回院子换了便服,然后去了胞妹的院子。
三足的圆形镂孔香炉烟雾袅袅,烟气从水波状的镂孔中散出,有如仙气缭绕,神鸟立于云端。
芳烟布绕,遥冲紫微。
琴音悠扬,似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荡起层层涟漪。
素手慢慢拨弄琴弦的白衣女子,微微转眸凝望来。
燕升笑着拍手,“妹妹的琴不管听多少次,都是如此绝妙。”
燕芙停下手,微笑着起身,“大兄下朝回来了,快进屋歇一歇吧。”
燕升坐下,凑近香炉以手扇风,稍微嗅一嗅,“这是什么香?如此让人静心宁神。”
燕芙掩嘴娇笑,“阿兄自个儿送的东西倒是忘了吗?”
“哦,这是前些日子圣上赐下的蘅芜么?”
燕芙笑着点头,“阿兄可想起来了。”
燕升坐回位子上,“如此奇香,倒是不愧那些西域小国千里迢迢送来上贡,确值千金。”
燕芙轻笑,“可惜我这不懂金银贵重的,就这么把它给点了,倒是可惜了。”
“呵,香就是用来点的,要是当做金银藏起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燕升摇摇头,又问,“对了,妹妹找为兄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燕芙漫不经心地拢拢衣袖,“大兄,我听说,前些日子,伍德战前失利后,其族妹丽德妃也在后宫被贬,不久,良妃也因触怒圣驾被投入了廷尉司,不知这些消息是否属实?”
燕升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拍桌子,“是哪个奴才在你耳边乱嚼舌根?这些事情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该议论的吗?不像话!”
燕芙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出自己的目的,“大兄,我想进宫!”
“不行!”
燕升断然回绝,恨铁不成钢道,“妹妹,说过多少次,我已位极人臣,不需你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挣得头破血流,不入宫,大兄也能帮你找个好人家,让你一生荣华富贵,过得无忧无虑,何必进宫去看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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