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乱糟糟的庭院,一棵大树,几丛翠竹,花草肆意生长。头顶的天空是黑压压一片,仿佛下一刻就会倾覆下来,将他碾成齑粉。
天空没塌下来,但豆大的雨滴却顷刻间就噼里啪啦地砸到他身上。
又冷又痛。
他侧过头避开涌入眼中的雨水,看到一旁花草间的蛛网上一只蝴蝶在垂死挣扎。那被雨打shi的破碎翅膀和他有几分相似,他这么想着,雨水滑过他的眼眶滚落到他身下被血染红的泥土里。
没什么紧张感觉,虽然他心中一片空茫,但是他能察觉一种难言的解脱与释然充斥着他的胸腔。因此,即使他可能在接下来将会面对最恐怖的死神,他也能如此安然。
然而,他面对的不是狰狞恐怖的死神,而是鲜红的油纸伞。
“啊呀,还有一只。”磁性的嗓音让他意识到这人是男性,可惜他被雨、被血、被油纸伞的暗影挤满的视线不能让他看清这人的样貌。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能发出声音的能力。
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视线中那片冶艳的红色撤去,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道扯住他的后衣领。被拖动的感觉让他想起“拖死狗”这个形容,虽然他并不能从自己空荡荡的大脑中找出任何有关拖死狗的记忆,但是他能确信,他现在变成了死狗的角色。
身体被石子、断树枝刮过,剧痛理应布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刺骨的Yin冷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让他无暇再去体会、感受那些疼痛而酸胀的感受,也让他浑身僵硬地就像一个死人,只能昏昏沉沉地仍由自己被他人拖行。
被想扔麻袋一般扔到地上,等尖锐的耳鸣声从耳朵里流泄出去,他才意识到雨声已经被隔开,不再有碎冰碴一般的雨滴砸到他身上,似真似幻的温暖感从他的皮肤表面烫进他的身体。
半睁开眼睛,他预料之中地看到从视线边缘伸出来的Jing致漂亮屋檐,雨水被屋檐兜住,从边缘串串落下,像是水幕。
然后他察觉到有人向他走了过来。明明没有看到,他却觉得视线边缘泛起了艳丽的红色——并非是他的鲜血——他张了张嘴,没有一点声音,于是他艰难地动着手指在地上划拉着。
走过来的青年发现这倒霉蛋的动作后,饶有兴味地停下了脚步,等着看这半条命都没了的家伙能搞出什么花样。
然而这家伙只是艰难地用手在地上抹来抹去,没过多久又再度失去意识。
这让等着看好戏的青年有几分尴尬,还有几分被耍了般的不满。他抬脚向这家伙走去,打算把这人那这家伙第一个开刀。
没想到靠近之后他才看清这人手边一团血迹,像是某种召唤恶鬼的符咒。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谢。
“哈。”
这让人完全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