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灯盏拎起来,舅甥俩一块儿凑在水龙头旁边刷牙,水龙头旁边的水泥台子上有面小镜子,丁宣朗帮灯盏扎两个一高一低的小辫子,而后对着镜子剃胡子。
灯盏嫌小辫子扎得不好看,自己拿小手去扯,松松垮垮的鞭子让她扯松一个,丁宣朗“啧”一声,放下用了一半的刮胡刀来给灯盏重新将小辫儿扎好。
等到都收拾齐整了,灯盏背着红色的小瓢虫书包,两只腕子上戴着银镯镯的小手,一手捧着蛋壳小盆栽,一手让舅舅牵着去上幼儿园。
木门一推开,灯盏就咦一声,对丁宣朗汇报:
“那边有一个人!”
丁宣朗也看见门边石栏上靠坐着那人,那人一看见丁宣朗就站直了,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丁宣朗假装没看见那人,只弯腰将灯盏抱起来,扭头就往巷子外走去开车。
灯盏坐在舅舅臂弯里正好扭头去看那个出现在门口的大哥哥,她的目光恰好与大哥哥对视了,灯盏不知道啥叫好看,她就觉得那个大哥哥有点像电视里看见的明星,于是灯盏小脸一热,扭头把脸贴着丁宣朗的耳朵不再看那个陌生人。
丁宣朗的老父亲当年和人在古玩市场开了个店,后来差不多老爷子过世那年合伙人将古玩店开成间二十来人的小公司,丁宣朗子承父业在古玩公司占些股份,虽在公司领一个闲差,其实不太去古玩街,古玩公司按季度将分红打在他账上。
丁宣朗去年和朋友在西水湖那边弄了个钓鱼俱乐部,本来就是投钱弄着玩玩的,钓鱼俱乐部也没什么盈利,不过俱乐部的员工都叫丁宣朗一声老板,平时去俱乐部和朋友喝喝酒钓钓鱼倒也热闹。
丁宣朗大抵就是这么个闲人,手上有些老爹留下的老本,他既不出息也不败家,拖着灯盏那拖油瓶也不寻思找老婆传宗接代,平日和朋友喝酒钓鱼,似乎早已步入中年。
三十出头的中年老男人丁宣朗上午佐河边掉了条十来斤的青鱼,鱼下段当场剁了让煮了红烧鱼做下酒菜,鱼上半截丁宣朗用塑料袋包了放车后备箱回去叫赵姆姆炖鱼头汤给灯盏吃——吃鱼头的小孩子聪明。
小镇上没有交通管制,丁宣朗中午喝了瓶啤酒,朋友刘老虎是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一面吃饭一面还嚼蒜,他一张口就一口臭气,对丁宣朗说:
“大朗,你知道吗,市政规划要划景区。”
丁宣朗挑眉,刘老虎接着说:
“有风声说这么西水湖要划进景区,还要打造小西湖呢。”
丁宣朗坐在船屋里环顾外头堪称荒郊野岭的西水湖,笑着调侃:
“老虎,谁和你说的。”
刘老虎温言,眼睛一瞪,说:
“我媳妇和我讲的。”
他说着扭头冲厨房那喊:
“媳妇儿,西水湖要划入景区是吧!”
刘老虎的媳妇从厨房探出个头,说:
“是啊!我那个干妹妹的老公在市政上班,他说的。”
刘老虎转头对丁宣朗说:
“大朗,我老家有人就搞农家乐一年赚百来万,我和我媳妇的意思就是要不咱们也打听打听,要是真有这事,咱们要不也活动活动”
“”
丁宣朗的车从钓鱼俱乐部开出来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他算好时间,下午三点半准时到了红苹果幼儿园去接灯盏,谁知往常走的路在修路,丁宣朗只得路口掉头绕道去接外甥女。
灯盏班级有两个班主任老师,一个年纪大将要退休,还有个是个毕业不久的姑娘。
今天丁宣朗到得晚,他走到大一班门口,看见班级里只剩下灯盏一个小朋友和那个年轻女老师。
灯盏正在看一本旧旧的故事书,丁宣朗的高个子往班级门口一杵,灯盏就看见了,她叫了一声“舅舅!”,而后连忙收拾自己的小书包要和老师道别。
年轻女老师由于灯盏小朋友的家长迟到来接的缘故而延长了下班时间,丁宣朗真心实意和女老师道歉,女老师脸皮薄,红着脸说没关系,一面将灯盏掉在地上的小手帕塞进灯盏的小瓢虫书包里面。
好吧丁宣朗这人虽然游手好闲,不过长得的确还算人模人样,算得上招女人喜欢了。
赵姆姆是本地人,她家离丁家所在的巷子有两条街。赵姆姆每周一到五下午来丁家做两个半小时钟点工,主要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周末灯盏不上学,赵姆姆全天做保姆帮丁宣朗看孩子。
丁宣朗回家的时候,手脚利索的赵姆姆已经把衣服洗干净,此刻正端了小板凳坐在门边,赵姆姆面前摆个煤球炉子,正拿抹布包着个铁锅的手柄在煤球炉子上烘饭。
丁宣朗几乎什么都吃,只有一点特殊要求,他晚饭一定吃米饭,而且不要电饭煲煮的饭,要吃煤球炉子烘的米饭。
赵姆姆一面转那个布满划痕的古董铁锅一面和丁宣朗絮絮叨叨念叨:
“今天我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小年轻,他说要找你我就先让他进来了”
丁宣朗一下子一个头两个大,果然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