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迟已经醒了，但还保持着睡着时的姿势，一手抓着他的手，侧着头静静看着他。
“那你呢？”
父亲许二这些年来一直住在城。城是个靠海的港口城市，气候宜人，温暖舒适，发达的赌场和娱乐场使这个城市长盛不衰，到处充斥着金钱与情色的奢靡味道，是个极繁华极自由的欲望之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许迟看着他，“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昨晚那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沈澈垂下眼睛，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雾气。
沈澈被看得有点发毛，抽回手，问道，“你受伤了？”
“《空鸣传》停播的热度还没过，放你一个人在家，又被粉丝砍了怎么办？和我一起去城吧，就当避避风头，嗯？”
沈澈没想到许迟家会这么冷清，不由得一愣，“你是说，你爸爸一个人在家？那岂不是很寂寞？”
沈澈只是大腿外侧被割伤，伤口并不深，但是因为他骨髓造血功能低下，全血细胞数值偏低，稍有磕碰受伤，就会造成严重的失血。万幸的是送医及时，伤口及时得到处理，医生帮他止住血后，只需要在医院再输血观察就可以了。
“不过啊，还好你能一个打五个。”沈澈忍不住调笑道，“你是不知道，你当时可帅惨了，我站你后面就跟看动作片似的。”
有些气馁起来。
沈澈还在做着最后挣扎，“可是......你带小洲去会不会更好一点？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男朋友......”
许迟说的回家，并不是回城本地的家，而是远在东南沿海的城。
许迟有点不自在地转开头，正好看见窗外的房檐上，细小的冰柱掉落下来，在太阳下反着光，带着些凛冽的寒意，已经是深冬了。
沈澈有点犹豫，虽然独自在出租屋里守岁确实凄惨了点，但是贸然跑去别人家过年，还是有些不礼貌，“这样不好吧？太给你家人添麻烦了，过年都是一家人团聚，我一个外人去做什么？”
“老人一个人很孤独的，你应该多陪陪他才对。”沈澈不由得同情起那位素未谋面的空巢老人来。
“是我太疏忽了。”许迟皱眉道，“本来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伤了。”
沈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是来不及收起来的黯淡，他在那莫名的沉默气氛里，竟然渐渐有些心跳加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许迟让沈澈和自己一起去城，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正说着，护士推门进了病房，拿着几片消炎药过来，沈澈接了药，抬头微笑着道谢。
许迟三句话不忘主题，“是啊，所以你和我一起回家，热热闹闹的，他就不孤独了。”
“对了，沈澈......”等护士走后，许迟有些迟疑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几天放假，我想回一趟家。”
沈澈愣了愣，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可以回的家。
“一点皮外伤，没事儿。”许迟坐直身体，整了整发皱的衣服，“幸亏你也没什么事，就是失血有点多，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沈澈点点头，“很好啊，过年了，是该回家。”
许二爷年轻时是靠赌场发家的，城好几家赌场都是他的产业。如今他年纪大了，还是喜好热闹，于是就带着小情人常年在这里养老，城的生意和帮内事务都交给手下的人打理。
他本来就长得十分漂亮，因为受伤失血，又多了点楚楚动人的模样，这么一笑实在好看，连年长的女护士都被弄得红了脸。
“还好。”沈澈回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昨晚多亏了你......”
沈澈愣了半晌才说，“没想到粉丝真的会找上门来砍我啊，早知道会这么危险，当初听你的就好了。”
许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明明这么好，他却不懂珍惜，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说到这里，就忽然停住了。
如果说“家人”，的确只有他爸一个人——不算家里那帮佣人，和他爸更换频繁的小情人的话。
“是粉丝请的打手，几个小混混。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许迟顿了顿，而后沉下脸说，“但是雇凶的粉丝还没有找到，你放心，我会一个一个揪出来的。”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许迟看见沈澈露出惊讶的表情，便补充道，“你和他六年的情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儿就不要了，我和他又怎么可能长久呢？”
“你也不是外人啊！”许迟压根儿没把沈澈当外人，“再说，我们家过年也算不上‘一家人团聚’，家里只有我和我爸，哪有团聚的感觉，你要是去了，那才叫团聚呢。”
“呃，有点吧。”他寂寞才有鬼，男人天天换......
许迟表情软了下来，笑了笑，“现在听也来得及。”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