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傅孟泽瞒得再好,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傅云山是在快满六个月的时候知道的消息。
“他不方便!”傅孟泽沉声道。
辜星正拿了叉子吃沙拉,扭头感觉有人在说他。傅孟泽回以安慰的眼神,拿上手机去外面接电话。
“小家伙今天动没动?”苏念剥了一个桔子递过去,何世文这两天在医院里,苏念医院家里两头跑,看上去有些疲惫。
“动了,两边都有。”辜星笑着摸肚子,最开始小七小六在肚子里伸手,惊得傅孟泽半天说不出话。
“趁天气好让孟泽带你出去走走,成天待家里闷得慌。”苏念三两下吃了饭,便赶去了医院,辜星最开始想跟着一起去,被拦下了。苏念有忌讳,不许孕夫去医院探病。
等傅孟泽进屋,辜星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圆滚滚的肚子看上去像一个小毛球,十分可爱。
“吃完了?”桌上的只剩了一堆橘子皮,以及不吃的苹果。
“你爸的电话?”辜星捧着吸管喝果汁。问得漫不经心,左手却不自觉抓紧枕垫,实则在暗中偷看他的眼睛。
傅孟泽点点头,顺手拿了夹子敲核桃。
“他怎么说?”估计是怀孕的事被知道了,这才会打电话来问傅孟泽。
“不用在意。”傅孟泽喂了他一块桃仁,嘴唇微动“赶紧把小宝贝生下来。”他笑着摸肚子上突然鼓出来的一块。
“又在动了。”他的眼睛随之发亮,罩上了一层柔顺的光。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还不到时候。”辜星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肚里的小孩养成了习惯,每天中午的饭后是傅孟泽的念书时间。这本是辜星的事,后来演变成傅孟泽的必做功课。有时两人有事忘了做,两个小东西就一直在肚子里闹,辜星跟着给配音:赶紧的,时候到了!
午后房内一片寂静,傅孟泽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你去把这个城市最珍贵的两件东西给我取来,上帝对他的天使说。”他的手轻轻在辜星手臂上摩擦,冬日午后温暖的光偷跑着投在窗帘的薄纱上。许久见人没有动静,傅孟泽抬眼看人已经躺在怀里睡着了。
他放下书看着那人安稳的睡颜,慢慢吻住他的额头,声音放缓“我希望你能一直快乐。”
相对于这边的岁月静好,傅家却是鸡飞狗跳。
“孩子生了就带回来!”傅云山要小孩,但不要大人。傅孟泽没有正面回应,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上的指环“还有几个月,他身子笨重不方便进进出出。”
“回来生也一样,家里更方便。”江心梅坐在旁边惊慌地捏着手里的珠串,似乎紧张得要命。
“何况还是两个,回家来生更方便我们照顾。”
“再等等。”傅孟泽墨色的瞳孔看不出喜怒哀乐,他面无表情,只是怔怔看着杯里的茶梗。这幅静若止水,更确切讲油盐不进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何曼一。傅云山一下愣住,回想当初如山水画般肆意飞扬的女子,思绪有些飘忽。江心梅咬牙,做出一副慈母焦灼的样子,柔声劝“他一个人,家里也没人照顾,老待在何家也不合适。”
“再说,你外公不也病了吗?”
傅孟泽依旧沉默不语。
“爸。”闻声只见一对白色翅膀的车钥匙被随意地扔在桌上。
“孟泽回来了。”傅孟宇刚进门便看见傅孟泽,话音一转,眼中似乎带着讥笑。
“快来劝你弟弟。”江心梅招手把人喊过来。
登堂入室的小三,儿子竟比正室还大,这真是笑话。傅孟泽抬头,“哥。”
听完江心梅一通说,傅孟泽含笑道“小星星怀孕了?”他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那我不是要当大伯了。”
傅云山很乐意见这种兄弟和睦的样子,“你当然要当大伯了,还是两个。”
一顿饭后,傅孟泽称有事便谢绝了江心梅的邀请。“毕竟是个双儿,以后”江心梅欲言又止,脸上写满:我都是为你好。
“去见见张小姐也好,以后难免有碰面的时候。”一改刚进门时的热络,傅云山冷不防地在背后开口。
傅孟泽松了拳头又死死捏紧。“我”
“孟泽。”傅云山不轻不重地在后面叫他,意味深长。
“给我电话。”傅孟泽闭眼酸涩地重复了一遍,“给我打电话。”
他疾步走到门口,听到室内一片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似乎在讲什么好笑的事,但这都不关他的事。推开门,室外寒气逼人,与室内暖洋洋的热气截然不同。冬季的天黑得早,只剩一轮透明的圆月挂着,冷清得很。他踱步下几节台阶,打了一个寒颤。
小星星还在家里等着,不知道睡醒了没。傅孟泽心头暖暖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