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人承恩两日,便被赐了宫室,中书省题为鸾栖阁。郑昭仪听说,笑叹道:“也不过如此。”
蓝霄峥几日内一直躲在母亲的殿中打听消息。听说,立刻问道:“什么?父皇不喜欢阿昭了么?”
郑昭仪摆弄着花架上的绣品,微笑道:“后宫三千佳丽,你父皇喜欢过谁?”尖尖金针,刺进牡丹花蕊血红样心子。
蓝霄峥正想再问,忽然张恩照进房,禀道:“郑娘娘,晋王妃进宫给娘娘请安来了。”
蓝霄峥有些疑惑,晋王乃是他的大哥,大皇子蓝霁珩,乃是先头韩妃之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身份贵重,府上女眷向来不与身份卑微的郑氏母子多作交结的。正疑惑着,便听母亲应道:“请晋王妃稍待片刻,我这便出来相会。”
张恩照领命退出,郑昭仪却不忙起身,先对蓝霄峥笑道:“霄儿,你可想要去会一会新贵人?”
蓝霄峥一听之下,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什么什么?”
他母亲道:“现下去见,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他已被赏了宫室,自然就离了你父皇眼底。你且写张花笺罢,我瞧恩照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你们在宫中会上一面。”
蓝霄峥乍听此言,喜得心头扑扑乱跳。当即就按母亲所说,悄悄去写了一封密信。又怕宫中眼线甚多,私相密约,一旦被人发现,便是滔天大罪。便取了一张淡墨欲雨的花笺,写了七个字,道:“云遮月影苦待君。”暗隐着自己的名字,想来晏林昭冰雪聪明,定能解其中之意。
他母亲接了他的密信,掖在袖中,施施然出门会客。蓝霄峥见她一派胸有成竹模样,心知母亲在宫中经营多年,长袖善舞,必有办法令自己得偿心愿,稍觉放心。果真黄昏时分,张恩照便送来消息,道:“晏贵人今夜亥时,在鸾栖阁的花房相候。”
蓝霄峥喜道:“如此极好,我怎么过去?”他已是成年皇子,入夜之后,断不能在宫中乱走。
他母亲听闻,微笑插话道:“过去?你过去做什么?”
蓝霄峥吃惊地瞧着母亲,问道:“母妃,您不是说”
郑昭仪淡笑着刺绣日间未曾绣完的花朵,道:“霄儿,我许过你,与晏贵人会一面。这面有两种会法。一呢,是待他失宠之后,你悄悄到冷宫去瞧他一眼。”说着,目视张恩照,解释道,“据张公公打探到的消息。晏贵人初夜承恩,并不出色。现下不过是凭着姿容秀美,天真可爱,才能让你父皇暂且有些兴致。失宠是迟早的事。”她凤目轻挑,眼波一转,冷冷道,“不过,进了冷宫的妃嫔。能不能活着出去,能在冷宫里苟活多久,那可都说不准。”
蓝霄铮怔住,半晌,才口吃地道:“那那二呢?”
郑昭仪笑道:“让他习学媚术,承欢侍宠,得伴君心。有了皇恩威权,自然能与你会面。”她放下绣针,直视年轻气盛的儿子,“晋王向来不服太子,一直想要在宫中寻一个合适的帮手。晏贵人是太子妃异母弟,更不容易令人起疑心。”
蓝霄铮吃惊道:“可可是,阿昭怎么会听大哥的?”
郑昭仪持起一把小剪子,将连着牡丹花心的红丝线,绷的一声绞断了。她拈着那根断了的红线,微笑道:“若是往常,他自然不会顺从晋王。可是,他今夜以为要相会的人,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