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袂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意识里有一只断线的风筝,随着风越荡越高,越飘越远,牵扯出那些记忆深处最深刻的片段。
皇宫里,他第一次见各位皇子。
御花园里,皇子们带着他摘花,墨云州把花瓣撒了他一身。
药房里,他在磨药草,少年墨云州站在旁边盯着他。
中秋节,他第一次和墨云州偷偷出去赏月。
弱冠日,墨云州送了他一支玉簪。
美好的记忆像是切割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消逝,转眼一变,是他被墨成风召唤进御书房的场景。
“你来了?朕已经拟了圣旨、将你封为皇后,择一良辰吉日便可行册封典礼,你来看看可有问题?”
墨成风坐在桌案后面,举起手里刚拟好的圣旨示意他。
楼袂一时惊吓,想也没想的立即跪地:“臣惶恐,臣只是一御医之子,无才无德,配不上皇上,更加配不上后位。”
墨成风脸色未变,神情莫测的盯着手里圣旨:“朕说配得上,你就配得上,谁敢有异议?”
楼袂见他神色认真,竟不像是在开玩笑,干脆敞开了说明:“臣已有意中人,请皇上收回旨意!”
墨成风微微勾起嘴角,放下手里的圣旨,表情诡异的看向他:“可是六弟?”
听到他念起墨云州,楼袂顿时浑身一震,低着头默认。
“远水解不了近火,他此去边境,没有个四五年断然回不来,你以为把他搬出来就能没事?”
听着他的话,楼袂忍不住暗自拽紧了自己衣袖,紧张的鼻尖都在冒汗。
墨成风见他无动于衷,干脆对他进行最后的警告,邪肆的笑着看他:“楼太医进宫很多年了吧,这么些年能够稳住官位,也算是实属不易,你说朕突然抓他个把柄玩玩怎么样?”
楼袂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万万没想到他能癫狂到如此地步,竟将主意打到自己爹的身上。
“要抓错很容易,朕要他活便活,要他升品自然也能,那么你是想你爹升为院使?还是想他后半辈子都在牢房度过?”
墨成风岂止是癫狂,更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楼袂死死咬住下唇,脸色难看的发白,衣袖都要被他揪烂了。
“我回去想想”
墨成风并不急于一时,墨云州走了,现在没人帮得了他,这个人不论如何都会是自己的。
他望着他脆弱无助的模样:“回去好好想想,毕竟是终身大事,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楼袂Jing神恍惚的出了御书房,走在空旷的皇宫大道,抬头望着无边的天际,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地间最渺小的一颗尘粒,上面的人要捏死他,简单的就像喝杯茶一样,他的人生轨迹由不得自己。
楼袂回了太医院的住所,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似的准备笔墨纸砚,颤抖着手腕提笔书信。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通信给墨云州,让他回来救自己
他怕墨云州战事繁忙看不到自己的信,甚至多写了十几份,以保证他能足够注意到自己的信,迫切之意溢于言表。
只是,十天、二十天过去,边境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一个月过去,依旧杳无音讯,他最后那根能够帮助自己爬上岸的藤条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