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未央夜。
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被妖物们侮辱、凌虐、践踏过的旃檀,眼睫上沾满白浊,面无血色透出灰败的白,胸膛间偶尔一二下的起伏证明了它的主人气息犹在。乐无忧处理完一地尸首,俯下身,聆听旃檀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心跳渐渐气息均匀呼吸平顺。
半夜过去,旃檀的灵海中已经吸取了足够支撑起筑基的Jing气,若不是乐无忧施针封住他的天台灵识,他早已能清醒地开始修炼,乐无忧忍不住遐想,如果美人醒来,看到经历过一番yIn乱的自己,他会怎么想?
乐无忧计算好“梦海chao”药性发作的时间,旃檀的梦境应该正在妙处他很好奇,旃檀的梦境中到底会是谁的独角戏,抑或是,所有人都有?
洞庭波
旃檀在天魔大战后,第一次觉得心中如此惬意。
童年时的无忧无虑去而复返,洞庭龙宫中白锦烂漫、琼苞堆雪,珊瑚玉树,静影沉壁,沉沉碧波,霭霭浮光,中有洞庭龙君,银霞通彻的天人之姿,意气风发,灵秀高洁。
那时的他尚且只是一只游弋在龙宫珊瑚丛的小鲤鱼,在万蕊参差的光华间偶尔瞥见洞庭龙君的风姿,心心念念,奉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洞庭龙君待人和善,时常把他的原身放在手心赏玩。
“小鲤鱼,你叫什么名字?”
“你没有名字吗?”
“无父无母那我给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河沙世界,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甘露法雨,我赐你名字‘旃檀’,可好?”
“如此我们便约定好,旃檀要以后常来我的龙宫玩耍。”
岂止是常来,他从此便住在了洞庭龙宫中,龙君孤身一人在湖底修行,不许俗物打扰,他以为对方一定十分寂寞,总是在对方身边游弋戏耍,时日已久,他沾染上仙人的灵气,第一次便成功在对方面前化身人形。
“这么快?”
他听见对方的喃喃自语,小心翼翼打量自己,从头到脚,他模仿着对方风姿玉立的人身化成人形,却始终学得不像,粼粼水镜中,显出一张陌生男孩的脸。
人间俗语怎么说,画虎不成反类犬?
“龙君我的样子”
“好看,真是三十二天的仙人品貌。”龙君伸手抚摸他,露出一个欣喜至极的笑容。
他以为龙君只是客套,却不想不日便一语成箴。
沉寂了五百年的洞庭龙宫,迎来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他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远远躲在珊瑚树边暗中偷窥来人的背影。
玉树临风尚不能形容对方一二姿态,风流潇洒又显得有几分浮浪,气宇轩昂则过于锐利,总之他在心中堆砌词藻,只觉得不能形容出对方的半分风姿。
他曾以为洞庭龙君是世间绝代,如今见了来人,方知自己孤陋寡闻。
来人站在洞庭龙君面前,惜字如金,洞庭龙君倒是热情到反常,难得说亲道热。
“东寰,我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做到了。”
“多谢。”
“你该如何感谢我?”龙君坐在珊瑚丛中,姿态曼妙到不可思议。
“”名叫“东寰”的来人沉默不语。
“你和赤焰”洞庭龙君拔下发髻间的白玉簪,沿着东寰眉眼间的肌肤轻轻撩拨,“你若是真心感激我替你遮掩,不妨也赠我”
遮掩?遮掩什么?旃檀想听的更清楚,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滚出珊瑚堆中。
他的举止窘迫而慌张,甚至不敢抬头多看来人一眼。
对方却比想象中更加和蔼,一双芙蓉素手,握住他在尘埃中滚过的爪子,还有声音,并非如容貌般凛然不可冒犯,反而温润如玉柔情似水。
“旃檀,过来。”
鲤鱼度劫,需要鱼跃龙门方可成功化身金鳞池龙,一旦失败,又是下一个五百年的漫长光Yin。
可是他不需要了。
他成为众人眼中摩夷天君之子,不知道是摩夷天君与那位女仙珠胎暗结的产物,请洞庭龙君托养五百年,如今灵力渐长修成人身,被摩夷天君接回摩夷天宫,耐心教导。
鲤鱼跃龙门,他不仅成为真龙,更是直接跃进仙门,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