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伊佐木 慎也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再怎么恶劣的玩笑,开一遍也就够了吧?
意识到这个人刚刚承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共情能力,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话听起来有多不合适。就算再怎么有生气的理由,也会像轻飘飘落进雨雾里那样,点不起火来了。
更何况,自己有多久没有生气过了?
这样想着,自嘲地轻笑出声:“是想说,要是他叫你杀了我的话,你不会让我死的太难看的意思?”
对方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他用力地呼吸了两下,似乎是在排遣内心的沮丧和厌烦。然后,他生硬地假装起了说笑的口吻:“如果我真的是个虐待狂,不应该正好相反才对吗?”
“说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吗?”
“说了这么久,难道你信了吗?”
“那很重要吗?”
如果真的共情缺失到这个地步,自己怎么想对他来说应该根本就毫无分别。除非是控制欲发作,连旁人的思想都要多手管一管,不然就会挫败到无以复加。可这样的人,不会每一秒都过得很累吗?
带着这样好奇的心态,慎也仔细观察着对方的面容:这个男人眼底有青色的Yin影,下巴上却刮的很干净。虽说要求人质保持仪容整洁的绑架犯很奇怪,考虑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倒也完全能说得通。除此之外,他有一张近似混血的脸孔,下颚的线条似乎是坚定意志的体现,过深的眼眶又令他显得张扬。但此刻他看起来焦躁又苦闷,高耸的颧骨衬托着两侧的面颊格外凹陷下去,甚至有些Yin郁而充满戾气。
他的眉峰拧到了一起:“可是这不公平吧?说到底,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有一瞬间,慎也觉得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他睁大了眼睛:“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吗?”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根本连话都没有想和我说吧?”对方拔高了嗓音,和谨慎谦恭的伪装比起来,似乎这副模样更接近他的本相。他飞快地说下去:“明明是他逼着我看他杀人的场面,结果每个人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才是凶手似的。如果我可以影响到他做什么的话,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
“作为幸存者才有机会说这种话,指责死去的人,不是有点自私吗?”
“可没人能确定我可以活多久吧?假如他明天就要回美国去,肯定会把我们一起处理掉不是吗?难道你觉得,他是真的把我当成拍档,会让我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吗?”
“可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吧?”
“抱歉。”
确实完全无法感受到旁人的心情,也就是说,在事情发生之前无法观测到对方的反应,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这种情况下不可以这么做,所以,至少道歉是试图去理解并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的一种表现。虽然可以这样理解清司前后矛盾的行动,不过,慎也怀疑地想着,这个人真的明白什么是歉意吗?
而且说到底,他说的并没有错,根本没有为此道歉的必要。
至于他是不是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不用了。你说得对,本来就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