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岩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好像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父母慈祥的微笑,邻居亲切的招呼声,老师安慰的眼神,同学友好的搭话。平日里让人感觉无比温暖的东西如今却像被蒙了一块纱布,假得离奇。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莫岩问自己。
“岩岩,怎么了?”一直跟在莫岩身旁的莫荫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从今天早上开始莫岩就没有跟人说过话,遇到打招呼的也只是微微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
莫岩揉了揉两边的太阳xue,勉强扬起一个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开始就有点头疼。”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李爷爷看看吧。”莫荫云听了立刻着急起来。拉起莫岩的手就要找村里的李医生。
手心传来熟悉的温热。莫荫云的体温总是比莫岩的高一些,莫岩想,心里的不对劲好像平复了些。莫岩假装轻松地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抬起手安抚性的拍拍莫荫云的脑袋。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然后牵着莫荫云的手往学校走去,对莫岩百信不疑的莫荫云便也放下心来。
但是并没有。
从那一个晚上开始,莫岩开始不断的做梦。
有时候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有时候是鲜血和尸体,有时候只是一片废墟,有时候是那位好看的少年。
每次醒来莫岩都有种快死了的感觉,浑身冰冷,左腕一阵抽痛,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直伴随莫岩左右的莫荫云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莫岩的异常,但由于不知道原因,只能干着急。
“哟,没人要和讨人嫌又在一起啦哈哈哈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岩皱了皱眉,浓眉下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没有搭理莫磊,只是继续读着自己手上的课本。最近他的睡眠状态很差,实在没Jing力去照顾少年青春期脆弱的自尊心。
被忽视了的莫磊却不愿意了,看莫言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突的想起自家昨天被自家老母拎着耳朵教训的样子,恶意丛生,一把抢过莫岩手中的教科书,满是痘痘的脸上扬起一个讥笑。
“这么喜欢学习是吧,我让你好好学学。”
被撕得粉碎的纸片从头顶缓缓飘落,在莫磊满是恶意的笑声中,莫岩抬起了头,脸上是多日未见的灿烂笑容。
“莫磊是吧?你说的很对,都放学了是该离开学校了,一路小心。”
莫磊愣了愣,看着莫岩一脸开心的样子,只觉得莫岩学习学得脑袋都坏掉了。他镇里的‘表哥’曾经告诉过他学习好的人脑子都跟他们的不太一样,是坏掉的;突然有些害怕,干笑两声就仓皇离去。
“走吧。”目送莫磊远去的莫岩转过头对莫岩说,弯起来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一旁看到莫岩笑容本来有些开心的莫荫云猛地感到一阵恶寒,不敢说话了,背上书包就跟莫岩踏上回家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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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走到一半莫岩停了下来说自己有东西忘在了学校。莫荫云本来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莫岩却又说自己想吃村头大婶卖的麦芽糖,太晚就没有了。向来很听莫岩话的莫荫云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明明莫岩说自己不喜欢麦芽糖的,太甜。接过大婶刚做好的麦芽糖的莫荫云很快便把这个想法抛掷脑后,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麦芽糖往莫岩家走去。他想要快点见到岩岩,也不知道岩岩回家了没,有没有找到不见了的东西呢?
次日,那个满脸青春痘老是Cao着公鸭嗓到处嚷嚷的少年没有来。而后的一个星期,不,一个月,也没有出现。据有些八卦的村民说,莫磊放学的时候调皮跑去后山腰玩,结果不小心滚了下去,一向大大咧咧的丽婶快哭瞎了眼都没能换回他儿子的一条腿。
村子就这么小,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校,同学们半是可怜半是幸灾乐祸的讨论着。坐在椅子上的莫岩认真的读着他面前的课本,莫荫云坐在前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小息,清风拂过两人头顶的碎发,一句话轻轻的落下。
谁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