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里,夏知乔拿热水敷脚踝,黑色风衣安静地挂在床边。他对着镜子看了看,用手拨了拨头发,把自己整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到了许景迟的房间门口。
毫不迟疑地,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没人回应,只有隐隐的水声。他心里一时有些忐忑,抱着风衣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十分钟后重复了这动作。
这回终于有人了。
许景迟穿着件深色睡衣,头发shi漉漉地搭在脸上,没带眼镜,一汪春水上蒙着浅浅的雾,浓密纤长的睫羽掩着几丛花深处。脸颊是放松的,比白日里的模样柔和多了。
夏知乔明知道他对自己是没兴趣的,但也禁不住被这样的神情所迷惑。
“许哥。”他眨了眨眼睛。
许景迟一挑眉:“有什么事说。”
夏知乔拎着黑色风衣的衣架子,双手奉上:“谢谢你的衣服。”透过他肩膀,夏知乔看到那只巨大的黄色公仔。
许景迟接过,随手放到门口柜子上。他本来想打法夏知乔走的,看看这小嫩草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了句:“你脚踝还好吧?”
夏知乔迅速说:“医生说没什么事。”
许景迟想了想,以一句客套话结尾:“明天的公演加油。”他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一定要把那个倪子畅给比下去。
夏知乔眼睛立时闪闪发光,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摇起来了,说:“我会好好表演的,等着看吧!”
事实证明,不能乱立。
第二天公演的时候,夏知乔由于脚踝伤还没完全恢复,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尽管他反应迅速就地摆了个,这个失误还是像白墙上粘的白米粒儿似的,稍微仔细看看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美貌并不能阻止他被骂。
不喜欢他的人嘲笑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花瓶,喜欢他的人虽然努力控评,心里不免也有几分失望。毕竟再有趣的灵魂也比不上舞台上的尽情绽放。
虽说被没收了手机,但从其他人的反应中,夏知乔也猜出了几分。
原涵明面上是严厉兄长,其实内心还是很疼他的,但他又有意让夏知乔受受挫,便没有引导舆论,只是让节目组给了夏知乔一个解释的机会。
夏知乔拒绝了。
“我没错,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道歉。”夏知乔十分冷静,一字一顿地说,“我眼里也只有鳄鱼的眼泪。”
还没等原涵说什么,夏知乔就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原涵的助理卓青。
夏知乔看起来是一株草,风吹吹就四处飘摇,但其实他是很有自己原则的。譬如只对许景迟装小白莲,对着其他人仅仅保持着基本的友善就够了,一旦动了他的蛋糕,夏知乔绝不留情。
所谓的礼貌仅仅是出于教养而非本心。
他这人有些另类,对着站在舞台上受着万人瞩目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大学学音乐也只是因为轻松,以后去做小模特也是因为来钱快罢了,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并且永远只对自己的心情负责。
所以比起对着荧幕卖惨,他宁愿被人铺天盖地的骂。
许景迟并不知道夏知乔此时轻松愉快不受影响的心情,他看着微博上满屏各式各样的花瓶表情包,深深叹了口气,不由得对着夏知乔产生了几分同情。
二十一岁的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也真的不大,处在从校园迈向社会的交接点。
承受能力大约没好到这样的程度。
他在训练室门口瞎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夏知乔的训练室。彼时其他训练生都吃饭去了,只他一人孤独地坐在钢琴边,“小小“的身躯被巨大的黑色钢琴挡着。
实在是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