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抱着白玉安哭着摇头:“不怪你……”“你也是可怜的。”“我可怜的四郎,委屈你了啊。”听着母亲哽咽的话,白玉安竟真真觉有两分委屈,泪涌更甚。站在旁边的沈鸢呆呆看着母亲和一个老婆子抱着哭,哭了好久了好似也未停下。她扯了扯白玉安的斗篷,喊了声:“娘亲。”清清脆脆的小女娃的声音,在细细哭声里分外清晰,一下子就吸引了赵氏的注意。赵氏怔了下,这才低头注意到了站在白玉安身边的小女娃。她弯腰凑近了沈鸢细看,nai白细腻的皮肤,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扎着双髻,脖子上一圈毛领,也正好奇的看着她瞧。除了那眉间少了颗红痣,其余瞧着与白玉安小时候分外相似。可爱的让人一瞧见就想亲一口,就想要抱一抱,谁能不喜欢这般漂亮的小娃娃。白玉安推了推沈鸢的后背,轻声道:“鸢儿,叫外祖母。”沈鸢看着面前满是泪水的老人,听话的喊了一声:“外祖母。”赵氏惊讶的诶了一声,又看白玉安淡笑着看着她:“母亲,这是我的女儿。” 与父亲再见赵氏坐在了椅子上与白玉安对坐,听了白玉安说的一番过往,怀里抱着沈鸢,眼里带着泪的露了笑容。她捏着沈鸢光滑的小手,看着白玉安落泪道:“当初你走的突然,言玉哭着回来说时我还不信,可瞧他模样又不像骗我的。”“直到你父亲亲自跑到江州去,才知道你真的落水了,连朝廷里的大官都没有将人捞起来。”说着赵氏抹泪:“听说那大官捞了你两天两夜,那人可就是沈首辅?”白玉安点点头,未说她与沈珏之间的纠葛,只道:“他救了我许多次,我感激他。”“之所以未回来,是怕父亲接受不了我成了女子嫁人。”赵氏点头:“我知道的,不怪你。”她又伸出一只手拍拍白玉安的手背:“这回也去看看言玉吧,这些年他不好过。”白玉安一顿,问道:“表哥怎么了?”赵氏叹息:“他总怪他自己当时没救下你,明明离你那么近,却亲眼看着你落水了,心里怎么能不难受?”“那孩子自小与你关系好,这心结你得解开。”“别叫他记着一辈子。”白玉安默然。这件事瞒着他,是她对不住他。她低低道:“等见过了父亲,我再去见他。”说着她抬头看着母亲:“父亲的病可严重?”
赵氏叹息:“自你走后,你父亲身子就垮了,即便后头来了朝廷的人,让你父亲二品荣休,还带了太医给你父亲医治,可你父亲的心病依旧在。”“这些年整日就在屋子里翻看你小时候练习的字,胡乱画的画,还有你调皮在你父亲衣裳上乱画的符文,你父亲都留着的。”“别看你父亲平日里对你最严厉,可心底里却是最疼你啊。”“你的吃穿用度,你父亲那样忙碌的人都要过问,样样比你姐姐们好了不少。”“你那些笔墨纸砚,还是你父亲远远叫人给你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些沭阳没有的书,你父亲也上心着,隔些月自己就叫人上京给你买回来。”“那京城的书可不便宜,你父亲的积蓄银子,大多花在了你身上。”“只是你只知书房有看不完的书,却不知你父亲的心意。”“你走了,你父亲的心就垮了,即便身子没事,Jing神气没了,怎么能好。”白玉安听到母亲说起这些往事一怔,这些她的确从来不知道,只以为这些书都是父亲曾经看过的。她眼眶发热,低声道:“我去看看父亲。”又看着赵氏:“父亲见到如今的我,会生气吗。”赵氏眼光慈和的看着白玉安:“玉安,七年了,什么都过去了。”“你活着就好。”白玉安点头。什么都过去了,应该往前看了。她牵着沈鸢站起来:“我带着鸢儿去见父亲。”赵氏笑着点泪:“好,我去吩咐做些菜,再叫你姐姐们都过来。”她又一笑:“你姐夫们我让他们暂且不来了,就我们一家人。”白玉安笑:“好。”她牵着沈鸢出去,看着外面覆着的白雪,一片霜白。雪未有京城的雪大,寒风也未有京城的冷,在这样的冷天里竟有些温和。因为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一回来便会触碰到她心底的柔软。或许是见到母亲眼睛里的泪光,沈鸢难得的没有胡闹,到处去跑,乖乖的呆在母亲的身边。她抬头看了看母亲,见着母亲异常沉默安静的脸,又默默低下头,跟上母亲的脚步。到了正房,门口的丫头一看见白玉安就被吓了一跳,呆呆看着白玉安,却始终不敢喊出一声四公子。白玉安看了她一眼,低头跨进了门槛,牵着沈鸢往屋子里走。那丫头吃惊的连说话都忘了,等反应过来时,才见到白玉安已经掀开了内帘走了进去。现在已是下午,屋子里窗户紧闭,光线昏暗。沉积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只余下炭火啪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