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水边了。怎么坐得好好的也能掉进水里。忽然一只苍白shi漉的手抬到他面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条他丢失的手链。俞小远声音还透着呛咳后的沙哑。他说:“鸣哥,我捡到了。” 75 咸猪手蒋鸣看着他的手, 眸中涌动着激荡的情绪,忍了忍,开口时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语气,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原以为他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没想到他居然是自己走进去的!俞小远小小声答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以为不会有危险。”蒋鸣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一贯冷静的他在这时也有点压不住火, 粗喘着大声问:“你觉得没有危险就可以去做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还能接受你受伤几次?”俞小远咬着唇沉默, 他向来不擅长去应对蒋鸣的怒气, 想了想还是低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过去把它捡起来, 可是池底太滑了, 我跌下去之后怎么也站不起来。”“要是出点事怎么办!要是我没有赶回来呢?要是我回来晚了呢?要是我……”蒋鸣有点说不下去,他想到俞小远在水底挣扎的画面, 就感觉脑中一阵刺痛。以前的俞小远或许不会理解这样的蒋鸣,他会认为这是发怒, 这是责备。可现在的他, 内心隐约知道,这些追问和怒火, 也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它们所代表的也并不是真的气恼。俞小远心中的惧怕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柔软的感觉, 他抬手搭上蒋鸣的双肩,缓缓说, “对不起。”他软软地解释道:“我看到它掉在池底,我怕你找不到它。”心底旺盛燃烧的火气被一捧冰水浇灭。蒋鸣盯着俞小远, 半晌,他侧头从他手中取过手链,握在手里,然后倾身抱住他,声音终于冷静下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不该控制不住冲你发脾气。”“但是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这样吓我了,”蒋鸣心有余悸地把他又楼紧了些,“危险的事情,都让我来。”这之后好些天蒋鸣都没有再带俞小远去过泳池,俞小远尝试着提了几次,都被蒋鸣以“之后再说吧”的说法推脱了。既然他不愿意,自己也不好再提,事情就这么暂时搁置了。
俞小远知道蒋鸣为着他下水去捡手链的事不太高兴,他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会过去,但他知道自己应该谨言慎行,别再惹得他更不高兴了。可他不想主动去找麻烦,麻烦却不会轻易放过他。近来他坐在墙前画画,总能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等他抬头去看,就会看到四哥隔着人群,对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笑容堆在那张丑陋的脸上,令人作呕。有时那个油腻的老男人还会故意从他身边走过,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他一下,俞小远皱眉回头,就会看到他用油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出什么事,俞小远每天只好强迫自己去忽视那道让他厌恶的身影,专心画画。可苍蝇就是苍蝇,即使你想要忽视它,也还是会被它恼人的叫声吵得心烦意乱。四哥动不动就会走到他旁边跟他搭两句话,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在意,嗤笑两声,绕出去买杯咖啡,又端着咖啡绕回来,再装模作样点评两句他的画。“颜色怎么画这么深啊,Yin森森的,站旁边看着都吓人。”“这画萤火虫呢?画得还挺真,现在哪还能看到萤火虫啊,城市里都绝迹了。”“你到底是画半夜还是画白天啊,怎么这边天黑着,那边天又是亮的啊。”俞小远被扰得日渐心浮气躁,直到他又站在自己身后念叨:“啧啧,你这天上咋没星星啊,好歹画两颗意思意思么,一颗都没有不太假了。”俞小远被他烦得实在做不到无视,压着怒气皱眉看他,“你有完没完?”“哟,原来你能听到啊?”四哥怪笑两声,“哥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俞小远不耐道:“用不着你给我面子。”四哥表情冷了点,“哟,画个破画你还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俞小远冷冷看了眼他身后的落地窗,“能请你让开吗?你挡到我的光了。”四哥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别不知好歹。”俞小远不想再跟他多废话,见他仍是站在旁边不动,于是放下调色盘,准备去前台透透气。他爱在这待多久随他待好了,等他走了自己再回来画。俞小远刚迈出步子,四哥突然也抬腿朝他走了过去,两人交汇时四哥直直撞在他身上,手中的咖啡泼了他一身。俞小远倏地抬头看他,表情Yin鸷,胸口起伏几下。四哥有恃无恐地跟他对视,挑了挑眉,神情挑衅至极。俞小远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立刻就撕碎眼前这张满脸横rou的脸,只要能让这幅肮脏的面貌在自己眼前消失,就算跟他玉石俱焚也无所谓。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了洗手间,拧开龙头清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