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姜的认真下,一个护身符的雏形做了出来。待全部做好后,西围来了消息,鲁迎愿与席家合作,联手攻打滦城。滦城那边,崔瀚得到消息后,明白自己已陷入被动。此时就算是席家不拿刘硕威胁他,他也要上赶着求结盟了。鲁迎怎么就选了席家呢,若是选他,他可能还会动些小心思,现在是只能按当初与席家说好的那般,与其一起攻西围,灭鲁迎,否则要被灭的就是他了。席家议堂天天灯火通明,日日都在做战前布局。“目前最大的变数是这里。”席姜指着南郡八部道,“南郡虽在南边,但因滦城变道之故,它实际上离滦城比咱们绕河而过还要近……”她把那日与陈知所说又说了一遍,与想的一样,她的家人提出了疑问,这样做倒是稳妥了,但要浪费一支先行军的军力,会不会得不偿失。席姜坚持,陈知支持,席奥可能是因为,于他来说尊师重教是天大的事,他也怕刘硕会不忍看着自己的老师去死,而伸出援手。最终此事定了下来,陈知带着他的二营去截有可能出现的刘硕,然后定下战略步骤,以及如何与大军打配合的细节。那就是先行军只要守住两日,就可回撤与过河而来的席家军汇合,从三个方向攻打崔瀚。这样一来,倒是比只从北面与西面合围更保险一些。几日以来的挑灯熬夜,终于有了结果,派传兵带着Yin书立时去往西围,与之定好出兵的日子,以及以何为令,等等这些细节。只待西围再回一封Yin书,战事就可以明确地定下来了。与此同时,席姜的另一封带着席兆骏督主之印的书信密传了出去。收到此信的崔瀚,心下大定,他是真怕席家反悔,怕席家觉得先占滦城比打西围更有优势。他立时回书:“南郡已知,事已妥,安心既可。”崔瀚不知席兆骏是如何揪出叛徒的,他想借南郡八部除掉叛徒,正好,他也不完全放心席家,刘硕来援,待西围被灭后不怕席家反水。毕竟席家这手段之前在宋戎身上用过一次了,他不得不防。八月初十,就是定下的攻城之日,八月初七的晚上,是陈知趁夜色带领先行军出发的日子。出发前的几个时辰,席姜找到陈知,把她做的护身符亲手给他戴上。陈知笑着问她:“绣了多久?”席姜:“好几日,终于赶上了。”陈知小心地拿起看了看,抬头见席姜眼中似有悲色,他安抚她:“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顺利的。若真出了事,我一定会奋战到你去救我的那一刻。”席姜心中一颤,他这是……一语成谶吗。
但她不会去救他,她会平静地等着,等他全军覆灭,战死南郡的消息传来。陈知看着护身符上的梵文,他道:“我听人说,这里面装了名字,才会灵验。”说着他拉过她的手,在半张纸上写下两个字——沉枝。席姜:“什么意思?”陈知:“我给自己取的小字。你叫上一声我听听。”席姜想的是,他果然要在大战后对席家动手,连真名都敢露出一二了。陈知想的是,拿到滦城再之后是南郡,到时他会揭露真身,公开自己的身份,席家已不足惧,所以,“陈知”两个字,他想听她念上一次。至于席兆骏会因为他的宽恕而羞愧忏悔吗?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席兆骏本来就是唯利是图的圆滑小人,面对他给的他家族活命的机会,他会知道怎么选的。陈知抱住了席姜,诱哄着她道:“叫一次这个名字,我想听。”月色清冷,此时他是活的,是温的,那种凄凉之感又涌了上来,席姜回抱住他,轻轻且正式地说道:“陈知,一路平安。”一路平安,别像我一样,被Yin差挡在门外。沉枝,折枝入水,大不吉。陈知从来没有这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道别再久,终将一别,他放开了她:“我走了。”刚转身迈上一步, 席姜拉住了他, 他感受到她对他的不舍,心里很受用,轻声问:“怎么?”席姜摇了摇头,松了手。陈知上马, 渐渐远去,席姜看着心里默道, 这该是最后一眼了。陈知与黑夜融为一体, 席姜转身,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南郡八部在大卫末期, 就不与朝廷同心了。据说, 刘硕与恩师崔瀚就是因此而决裂的。崔瀚咒骂刘硕不忠不义,刘硕自此带兵彻底隐于南郡, 其下有八部,故而被为南郡八部。刘硕永远记得老师当年与他的那场谈话, 恩师没有骂他不忠不义,他只道,君不正臣不效,自古以来的道理。我辈无逆贼反心,但助纣为虐属实不该。刘硕听了恩师的话没有反, 也不去参与助纣为虐之事,这一待就是好几年。他与崔瀚说过很多次了, 一起联手灭掉孟桐,但崔瀚不肯, 最终错失了战机,谁也没想到,一直不被放在眼里的席家,最终杀死了宋戎那只猛虎,把持占领了北方全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