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姜的一番话又令大家陷入沉默,还是席奥道:“南郡八部?他们不是在大卫亡朝后已多年听不到消息了。”席姜:“只是没有消息而已,并不是不存在,如今南边北边与西部皆明朗,唯南郡没有动作,不更该引起注意吗。刘硕是崔瀚的学生,老师若是有难处,向学生求助,学生焉能不理。”章洋震惊的程度已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她真是什么都知道。席家人也习惯了,席姜总能说出他们不知道的事,但此事席奥还真知道,崔瀚与刘硕那段师生决裂的旧章,在他们文人之间流传很广。但席姜说得对,就算师生之间有嫌再无往来,关键时刻,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站在一起。这时,席姜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来自西围的秘报,崔瀚的人已经过去了。”陈知抬眼看向席姜,她还有多少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往西围派了人去?真是连他都瞒着。席姜感受到了来自陈知的目光,她知她今日所说,会有打草惊蛇之嫌,甚至还会把关宁曝露出去。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南边有崔瀚,西边有鲁迎,身边还有只狼,表面看是三足鼎立,实则席家周边危机四伏。就算此计万一不能扳倒陈知,至少能破局。西围的情况,结合武修涵告诉她的以及上一世所见,不需要再探查下去,留下那只商队足矣,关宁可以回来了。密报最后落到陈知手上,他看完后,把信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开口道:“我赞同此计,探探鲁迎的口风也好,就算不成,能阻止崔瀚与之联手也是好的。”既然崔瀚已经行动,席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席奥亲手写了信,席姜提议交给章洋带去给鲁迎,毕竟他二人以前在孟桐那里有些交情。席亚对此有顾虑,章洋不是席家军出身,虽现在待他如自己人,还让他进入议堂,但焉知他不会一去不复返,投了鲁迎去。这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席亚私下找到席姜说出担忧,席姜道:“不过是二十人的小队,他就算投了鲁迎又能怎样?再者,他不会的,章洋在孟家军的时候,级别比鲁迎要高,他怎么可能屈人之下。就算他二人的交情过甚,这不是一次试探章洋的好机会吗。”也就是才二十人的小队打消了席亚的顾虑,若是不忠,自随他去,早走早好。送走大哥,席姜更想知道的是,陈知会怎么想怎么做。什么鲁迎,西围军还不都是听他的。章洋随陈知回到书房,一进去就开始请示:“主上,我见了鲁迎后,然后要怎么办?”陈知显然在议堂开口时就已想好,他道:“让鲁迎选择席家,与崔瀚的一战早晚要打,不如就现在。”章洋想了想,决定多问一句:“那打完崔瀚要反手灭掉席家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到时除了南郡与不中用的都城,大半版图皆可获得。”
陈知沉默了,沉默了好久,章洋一直在等,最后听到他说:“你也说了还有南郡与都城,席家军留着有用,告诉鲁迎不必多做安排,这将是一场真正的联手。”席家军有用并不是席家人有用,但主上故意混淆,看来他比之前对席家更加宽恕了,打完崔瀚都不愿意与之翻脸。“二哥,你在吗?”外面传来席姜的声音,章洋立时一拱手,“属下回去收拾后马上出发,属下告退。”看着章洋从房中出来,席姜心知肚明他来做什么。她猜陈知会选她席家,待打败崔瀚后,反手吞下席家,取代席家。可惜,她并不会去与鲁迎一起攻打崔瀚,她的目标是陈知。席姜眯了眯眼,听到陈知唤她:“过来吧。”五十七席姜的步子很轻, 但陈知听到她进来了,抬头看向她。席姜一进来就开门见山:“你觉得鲁迎会同意结盟吗?如果同意会选择谁?”陈知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派人去西围是什么时候的事?从来没听你提过。”席姜早就想好了说词:“是关管事, 他自请谢罪, 父亲也罚了他,还把他归到我的院中,但他还是无颜于府上,自请外派。那时商队都散了出去, 唯西围人烟稍少,没有人去, 他就去了那里, 谁知后来鲁迎跑了过去, 也算误打误撞。”反正关宁已在回来的路上, 席姜无需再隐瞒, 只不过是假话里掺着真话罢了。陈知在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可你从来没提过。”席姜:“我那时一心想着宋戎,一时没想起来这茬。”陈知眼尾上斜:“想着宋戎?”席姜:“不是想着他, 是想着怎么除掉他。”经陈知这一提醒,席姜忽然发现, 她有一件事想岔了。她以为亲手了结了宋戎,就会把这个人从心里彻底剔除,原来真正的忘记是不在乎,为了掩盖一件与宋戎毫不相干的事,她可以顺嘴提起他, 且内心一点波纹和杂绪都没有。陈知:“你也从来没与我提过。”这话他是不是刚才说过了,在收网前, 席姜对他颇有耐心,她道:“不只是你, 我与谁都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