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让他回都城, 这里不再需要他,至于商队,让他交出来,若他不肯,可见其心必异。”章洋明白了, 武修涵一定是做了什么引起了主上的怀疑,主上向来谨慎擅察, 直觉灵敏,章洋不再多问, 立时领命。陈知又让章洋附耳过来:“你再去帮我办件事……”章洋从一脸清明到满面疑惑,可他不是马鑫,马鑫是陈家家奴,本名陈福,他对这位主上掏心掏肺,有时难免走死道入死扣。章洋不是家奴的身份,他是下属是将领,是以他比马鑫圆滑一些,会揣摩陈知的心思。他不知此事为何会牵扯到席姜,但主上对他与马鑫已明确表示过了,他认定了这个女子,他要为此放过席家,饶席兆骏一命,他意已决无需再说。马鑫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于章洋来说,陈知是主上,主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再次领命:“是,属下明白。”陈知下了船后,回去换了身衣服,就直奔正堂主屋,那是席兆骏住的地方。席兆骏见陈知无论脸色还是行做都是一副非常正式的样子,他也面色一整:“二郎有事?”陈知一撩衣摆,跪了下来:“我有一事要向父亲坦白相告。”陈知在正堂主屋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里面传来板子的声音,那是席家行家法所用的板子。陈知是扶着墙出来的。马鑫等在外面,已提前做好准备,一顶轿子候在道上。陈知摆手,并不去坐,只是停下来整了整蹭到墙面的袖口,然后像无事一样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除了步子迈得极慢,倒是看不出什么。席家住着的这个孟桐选的宅子并不大,一点儿事马上就在府上传开了,席姜得知此事还是席铭跑来告诉她的。“二哥为了你挨了家法,说是主屋外墙上都是二哥的血手印呢。你不去看看吗,这事该是你与二哥一块去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与父亲说。”席姜看向席铭,她要如何让四哥对陈知去魅?这个家中,若说让家人在她与二哥之间做选择,其他人席姜都有把握会选她,唯四哥,她不能确定。她能确定的是,只要陈知不做出损害席家的事,席铭就一定还会拿陈知当好哥哥。烦心事还真是不少,但眼前最扰动席姜心绪的是,陈知为什么忽然去单独见了父亲?诚然,如三哥在四造时所说,她与陈知的事早晚要禀告父亲,但她没想到陈知竟是这样的急,且没有与她商量一下。无论从哪论起,席姜当然是要去探望陈知的,她去他的院子,正巧看到陈知走到院门口。席姜停下脚步,见他那走路的样子就知是在忍痛,想来后背该是看不得了。
父亲虽慈爱,但对哥哥们的管教并不松懈,除了她,哪一个都挨过家法,哪一个后背手臂上都有疤痕。“二哥,”她轻轻叫了他一声。陈知抬眼向远望,见席姜站在廊下,他看了她一眼后,转头步入院门,并对身后的马鑫道:“关门。”待大门轰地一声关上,席姜才反应过来,她竟是被他那一眼定在原地好久。席姜从没有见过陈知那样的眼神,就算是小时候他管教她时都没有。失望,怨忿、Yin厉……席姜心跳加快,一下子慌得很,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没办法理性思考。整个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后,席姜清楚地认识到,同陈知一样,她也没有任何行动,并不存在被陈知发现的问题。她不能心虚,不能自乱阵脚。席姜缓了缓,走上前敲了院门。开门的是马鑫,这个人就是席姜提防陈知在席家安插眼线的缘由。武修涵提到了他,说他是陈知的家奴。他是如何混进席家的已无从查起,如今只能按这标准,除去贴身的够年头的,剩下整府的奴婢都要防着。“五姑娘,我们郎君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马鑫一开门就把话直接说了。从刚才陈知看到她却不理她,还把门关了可以看出,他是特意给她脸色看的,但席姜没想到,他竟真让她吃了闭门羹。既然让奴婢这样传话了,她在此多呆无用,席姜道:“那二哥好好养着吧,我明日再来。”院门在席姜身后关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重重。明明上次见还好好的,为什么私下去找了父亲后就变成了这样?席姜去见了席兆骏,席兆骏告诉她,二郎家法已挨过,倒还有些担当,席姜若是真心愿意,从此他不会反对,但要陈知迁出族谱,不再认他做席家儿郎。这也没什么呀,都是能想到的父亲知道后的反应。席姜满腹心事,席兆骏见了道:“还要为父怎样,总不能不认你这个女儿吧。只不过是迁出族谱,私下该如何还是如何,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断就断的。”听父亲这样说,席姜心事更重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唉,席姜轻轻叹气。席兆骏见此,马上又说:“至于板子,也没多打,擦些药躺上三四日也就好了,他有底子没事的,你莫忧心。”席姜走后,席兆骏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囡囡的姻缘最后竟是落到了二郎手中。不过二郎刚才那番情真意切的剖白,很是让席兆骏动容,以他识人的经验来看,二郎对囡囡极爱重极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