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刚刚离开的一位母亲那里学到的,她的孩子晚饭后积食发烧,来急诊输ye。细心的母亲为了能让孩子舒服一点想出了这个方法,周亭翊想有样学样,正巧那孩子拔针要走,那母亲就把水瓶直接塞给了他。今天的急诊看起来并不忙,母子二人离开后,观察室里就只剩下安叙一个病人了。安叙靠在软椅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因为药物控制他的胃痉挛已经消失了,烧也退了,所以整个人都很疲惫。他身上披着周亭翊的西装外套,半张脸被外套领子遮住,只露出一截鼻梁以及轻阂的双眼,先前汗shi的头发已经干了,可怜巴巴地贴在额头上遮挡住眉毛。周亭翊侧眸,静静凝望着安叙。果然安叙还是充满蓬勃朝气的样子最吸引人,就像那天他风风火火拎着离婚协议书来找他离婚一样。一包药见底,周亭翊轻手轻脚出门找护士换药。护士来换药要核对患者信息,声音不算大,但因为整间观察室只有他们几人,所以护士的声音经墙壁反射就变得格外“震耳欲聋”,直接把安叙叫醒了。“谢谢,”周亭翊先对护士道了谢,然后看向身边人,凑近一点轻声道,“醒了?还难受吗?”安叙不太适应眼前白炽灯耀眼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懵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小声问:“这是”“这是医院,你胃疼还发烧了,我叫救护车把你送来的。”周亭翊接话道。安叙小小声“哦”了一下,迟钝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刚才好像是坐了救护车来着我喝酒喝的?”周亭翊没想到安叙第一句话说得是这个,气笑了:“你自己还知道呢?”安叙抿唇。周亭翊看着安叙黑亮的瞳孔心虚地往一边瞟,觉得好笑,将手中的水瓶瓶盖拧开,递到他面前:“先喝点水,温的。”安叙是看着周亭翊将输ye管从瓶身周围解开的,他动了动正在输ye的左手,发现那只手并没有因为输ye而变得冰凉。他抬眸看了一眼周亭翊,在收获了一句似笑非笑的“你看什么呢”之后,将右手伸出来,接过水瓶,小口小口将水喝了。“我再去接点水,你再睡一会儿。”周亭翊将少了小半瓶的水瓶拿回来,起身往外走。安叙目光随着周亭翊的身形动,等人消失在观察室的门后,才默默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却没睡,而是回想起来医院之前的事。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当时自己心里觉得恶心得很,去庆功会时没想那没多就三杯酒下肚,等回到家之后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干脆就将错就错,再喝点。孙旻他们所说的“酒Jing能消解一切烦恼”大抵是有点道理的,安叙现在心情确实舒坦了很多,连带着看周亭翊都顺眼了不少。就是有点费身体。
胃部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安叙有点后怕,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因为人渣再伤害自己,实在不值得。轻轻的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更轻的脚步声。安叙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缝里他只能看到周亭翊那双包裹在黑色西装裤内正不断接近的长腿,经过常年锻炼的腿部肌rou因为走动显得十分有力好看。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狂蜂浪蝶一样喜欢周亭翊。安叙指的是他记忆中的大学时期,后来什么样他不记得,单说大学时,周亭翊的追求者简直能从计算机学院教学楼排到校门口,男男女女,什么类型的都有。以安叙的审美来说,周亭翊确实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他整个人又气质看起来又轻松随和,一张笑唇仿若永远带笑,英俊深邃的眉眼就算是毫无目的随便望过去,都足以迷倒一片人。这么花枝招展怎么不去当明星呢,保准当顶流。这是当时孙旻在不远处围观周亭翊同时被一群人争相告白时说的话。彼时安叙耳朵里塞着耳机,却还是挡不住那群人的鬼吼鬼叫,他蹙眉瞥一眼高出人群大半个头的周亭翊,冷冰冰说了一句——那我一定第一个当他黑粉。“偷偷看什么呢?”笑音在头顶响起,一只指节纤长的手在眼前一晃,“头号黑粉”安叙做贼心虚地闭紧双眼,等了有十几秒后,才假装是“幽幽转醒”地睁开眼。输ye管再次被周亭翊在水瓶上绕了一圈,安叙视线上移,发现周亭翊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与印象中没有丝毫不同的唇正含着一点忍俊不禁的笑。“你笑什么。”安叙不满地小声道。周亭翊抬手用手背抹一下唇角,“无辜”道:“我没笑,这嘴天生就长这样。”安叙没好气地瞥开眼。他就不该搭理周亭翊。观察室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此时正是十点,安叙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发现身上披着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因为味道不一样。他喜欢更加清新一点的香味,而这件衣服上的香味要更沉一些,还有极浅淡极不易被人发觉的烟味。安叙坐直一点,垂眸观察,越发确定这件衣服不属于他。“我的衣服。”安叙转头,看向说话的周亭翊。周亭翊一手扶着热水瓶,一手拿着手机,视线分明落在手机屏幕上,却能直接回答安叙心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