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是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糜烂低俗的音乐响遍了整个1978。
舞池里的人都在放肆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我朝着客人们挥了挥手,挤着一张常用的笑脸,如水蛇一般爬上了那一根细细的钢管。
钢管在我的攀爬之上开始旋转,我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熟练又泼辣的舞蹈引来了男人们的瞩目。
有人用摄像头对准了我,有人朝着我的方向吹起了口哨,甚至有的人手中挥舞着一叠红色的毛爷爷,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侵占性,我微笑着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那群男人对我的渴望从来都是不加掩饰。
脖子处流淌着细汗,我假装不经意地抚摸着自己的锁骨,另一只手探下去轻轻拉开了自己的裙摆,裙下春光若隐若现,在七彩摇晃的昏光之下,增添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浪漫。
此时我的直播间里面骂声和呼唤声凝聚成了一片,我一记慵懒的眼神投向了自己放置在舞台上的直播摄像头,屏幕上方礼物不断。
我微微嘴角上扬双腿一勾钢管,来了一次完美的翻转,而后一个以反向的筋斗,姿势漂亮地落在了舞台上,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宣布我的表演结束。
台下顿时掌声四起,燕环肥瘦的全是我热爱的“金元宝”,有好几个大老板我是认识的,有几个之前还是我是直播间的粉丝。
他们经常都会来捧我场,在他们心目中我应当是放浪且又神秘的“女神”。
我的风姿万千只该醉卧在深夜里,白天大伙儿都应当回归现实的忙碌之中,唯独是不羁的夜晚是属于我和他们的。
那是一群有家不愿归的“可怜人”,夜砸千金只为了解愁绪孤独,他们渴望拥抱一具温暖的躯体,待到明日清晨结束一场荒诞的交易。
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这场嘈杂将会丛晚上的十点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
这就是我们这座城的夜生活,解开西装扯掉了领结,踌躇满志,却满怀叹息。
所有人都在这座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为了活着而奔腾,在深夜释放天性,他们都在寻找自我,却又失去了本心。
工作结束之后我快步走到了换衣间卸妆,只想快点回到我的出租屋好好睡一觉。
卸掉了华丽妆容的我恢复了本来的相貌,眉目之间点缀着几分男儿的英气,垂眼时似有雨过云雾之色,却也不似台上的女儿郎。
我不过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说是特别好看,那还真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五官端正眉目清明,素颜走在大街上却怕是见一眼就会被人遗忘。
化妆刷之下的我是我又不像我,新时代高超的化妆术让我变成了一个“火辣的美人”,他们钟爱我这张过份美丽的脸庞,甚至有人扬言想要把我带回去,让我成为他手心的挚宠。
每次念想到这些荒唐我都忍不住要笑,他们爱慕的是我这张脸皮底下虚假的伪装,才不是我真正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