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饮语也随着向下望了望,面不改色道:“大概是遗落在归程了,无妨。本王有些乏,让外殿的人都退下吧。”别说玉佩了,就是他后来出现在南宫宁面前所穿的衣服,都不是云谨身上穿过的。那人有命令在前,谁还敢不怕死地往谨王爷身上碰?南宫宁出门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侧目殿中:阿谨向来喜爱那枚玉佩。如今不慎遗失…反应怎会如此轻描淡写?而且——南宫宁的眸间,倏忽晦暗起来,她往常从来不会对云谨使用敬词。可对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如此坦然地接受了下来。这番突如其来的细节变化,让人很是奇怪。北楚, 南昔王府。王府之中人来人往,祝贺的祝贺,招待的招待, 热闹非凡。侍女们送上新鲜的点心茶饮,小厮们则卖力地搬着一件又一件的贺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秦恰远远地望着那些喧闹,明明他是今日的主人公, 眉眼间却未见丝毫喜色。相反,觉得很是烦躁。“真吵。”秦恰冷冷地丢下这两个字,将手中酒杯随手一掷, 便大步离去。负责伺候秦恰的芙画见了, 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追, 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之后反应过来, 还是觉得应该先找人去告知王爷。彼时,南昔王正于正殿亲自招待那些前来送贺礼的文武百官。秦敦维边在心里盘算着除去这些来祝贺的大臣外, 还有哪些未至, 边斟酌喜气地开口道:“今晚府内将举办犬子的生辰宴, 还望诸位务必赏光。”“王爷言重, 一定一定。”秦敦维得此答复, 眼神也就转而幽深了些。今晚的那场重头戏, 少一个都不行。“王爷……”侍卫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和秦敦维耳语了几句。秦敦维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顺势压低了声音命令道:“拦下世子。今日不准他出门,让他到书房等我。”侍卫当即向他抱了下拳, 恭顺地领命道, “是, 王爷。”秦敦维重新转过身时, 眉宇间伪装出的喜气都随之少了几分:真是个混账东西。平时胡闹胡闹也就算了,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也这么不懂事。
南昔王历来说一不二,王府里没人胆敢违抗他的命令。既然已明确吩咐过不许世子出去,秦恰就真的被拦在了府内。所幸他并不执著,吊儿郎当的就按着秦敦维说的那般,到书房等对方。并未等的太久,就听到芙画在外面通报了声。其实是在暗示他王爷已经来了。“这不是父王吗?怎么舍得抽出身大驾于此了?”秦恰原本正随意地翻着自书架上寻出的话本,见到秦敦维进来,便煞有甚事地行了一礼。秦敦维为这句话而皱紧了眉,脸色算不上好,“秦恰,你非要和为父这么Yin阳怪气的?”“不敢不敢。”秦恰嘴上恭敬地说着不敢,眼中却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几分讥讽。秦敦维见他这样,忍了忍,到底仍是没有发作。他长叹了口气,接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父王平日对你管教不够,由着你肆意妄为也可翻篇过去。但今日这么多王公大臣来为你庆生,你必须安分一点。”“为我庆生?”秦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甚至于直接笑出了声,“他们连我过的是哪岁生辰都不知,就都巴巴赶着来为我庆生了。我倒是不知这些人今夜将要来赴的到底是生辰宴,还是鸿门宴……”“秦恰!”秦敦维手掌猛地拍在桌案上,发出闷响,面上已经难掩怒气,“谁教你这么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的?!”砚台被大力震起,未干的墨汁,甩在了两人的身上。父子两人对视良久,都在对方眼中观出了不同意味。紧张的气氛只持续了会儿,最终还是秦敦维率先败下阵来。“生辰宴之后,随你去哪。总之今日你得给本王安安分分地待着这王府中,哪也不许去。”秦恰停顿了会儿,才又露出一贯玩世不恭的笑,“父王所命,自当全力听从。”他现在又突然这样顺从,仿佛刚才父子间的剑拔弩张全然不存在。出了书房之后,秦敦维不由得狠狠地拧了拧眉:他平日对秦恰的关注少了些,如今竟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唯一嫡子的想法。秦恰自打及冠之后,时不时展露出的天生反骨,让他为此甚是头疼。但秦恰总会明白,时至今日自己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他好。他会亲手将自己的嫡子送上皇位,继承这北楚的千秋万代。秦敦维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暗芒。他已策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变数。***酒过三巡,群臣纷纷倒下,昏睡起来。倒也不都是不胜酒力。在酒中那点“料”的作用下,他们连倒下的姿势,都分外的整齐划一。秦敦维早已换下先前所穿的常服,着上了亮黑戎甲。他侧目向身旁的心腹问了一句,“范将军那边,已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