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还没有注意,如今仔细看来,这姑娘的长相倒是与阿宁有几分相似。谢怜静出门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南宫宁立即回过了头,“她……”“她没事了,好好休养几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如初。”南宫宁眸光微动,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那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谢怜静抱肘看向南宫宁,“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谁做的?”“是左侍郎李钰青。”南宫宁将视线移向天边远远悬挂的皎月,眼中带了些难言的凄苦。左侍郎……谢怜静的心中,突然隐隐浮出个难以确定的猜想。“等王爷回来之后,我定会亲自,向她请罪。”谢怜静不由得心上重重一跳,一时无言起来。方才那猜想…竟真的中了。寻常午日, 天晴,睿王府邸。从木制的桥上经过,便能见到个闲雅的小榭, 四周尽是栽植了多年的垂柳。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一片盎然的绿。小榭的那端,是会客堂, 云睿正于堂前安坐。他将手放在黄楠交椅的高扶手上,略垂着眸,兀自思量。既然父皇已出现颓态, 无心应付很多事情, 合该抓紧时机, 为争夺皇权而作为一番。如今朝堂之上, 波诡云谲,几方势力都在暗中较量。讲究的就是个先下手为强。印着淡青花纹的茶盏被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手执着它的人却始终没能发现…其实它内里并未装有茶水。云睿等了又等, 终于等到了派出去的属下归来向自己复命, 于是定神问道, “派你去谨王那边拜访, 他是如何答复的?”“他只是…请属下喝了杯茶。”云睿略沉yin起来, 再度无意识地举起手边的茶盏,“请你喝茶?”这才发现原来里面一直都是空的, 于是又重新将其放下,执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些茶。周琢广点了点头, 确认给云睿他说的就是普通的喝茶, 并无特殊含义。他想了一想, 补充说道:“但属下在准备归来时, 恰巧逢见了来寻谨王的太子殿下。”谨王府邸并不算小,常人初时进入难免晕头转向,需得有侍女在头前引路。可云祀己进去后却无需旁人指引,轻门熟路地便自行找到了云谨所在的庭前。应是已经来过不少次数,所以才对谨王府内的地形有所了解。周琢广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成功地将云睿点醒。云谨当真好本事,迟迟不曾表态叫众人觉得尚且存有拉拢的机会,背地里却早早地便已经决定好了自己想要辅佐的对象。
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所有人蒙在了鼓里。云睿的眼中闪过一丝Yin鸷,心下算计了起来,“云谨,别怪皇兄没给你机会。”这彻底断了他想让云谨为己用的念头。既然对自己无益,莫如直接毁掉,顺势断了这一大威胁。如今想来,以前云祀己在朝堂上所提出针对淮城水患的治理之法以及澄城蝗灾的应对之策等等…怕是皆出自于云谨。别人不知,云睿却是清楚万分:他这病弱皇弟,可并不像其表面表现得那般简单。她比那些明里暗里争权的几个皇子,都要棘手。云睿敲了敲茶盏的外壁,沉声命令道,“去将左侍郎给本王唤来。”周琢广抱了下拳,即刻动身,准备赶往侍郎府。云睿望着对方的背影,直至拐个弯后再看不见,眸间暗流涌动。左侍郎有意与自己交好,前些天已在殿上助他拔掉了辅佐云祀己的几个文吏。那庸碌饭囊没什么野心,唯独心胸狭隘,满心念着要同左相一伍作对。云睿将已有些凉了的茶盏执起,并不在乎地饮了口,唇边勾勒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李钰青,会是个好利用的。***涉及蛊偶之事,本就虚之又虚,没个根据。若是放在往常,云墨笙未必会轻易相信。但现下的情况是他负疴许久,又无从知晓自己患病的真正原因……难免会因此而疑心于这些玄乎的传闻。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云睿为云谨设得这局,原本进行的都称得上是分外顺利。可到了如今,还是尚有几处发展并未在掌握之中。比如云墨笙没有立即治云谨的罪,而仅仅是将她软禁在了宫中。再比如他派人为云谨送那么一点“料”,却并未听说起了任何作用。以至于云睿开始怀疑,是自己手下那边出现了问题。为了稳妥起见……少不得他趁夜亲自去宫内问问情况。总不能让那废物连累了自己。其实不光是云睿心急,宫内还有个比他更上火的,也将吩咐去做这事的小太监给拉了出来。小福子跟着大太监在隐蔽处站定,仍不忘左右瞧了瞧,模样看起来谨慎得很,“公公,您找我?”“谨王为何到现在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大太监咬了咬牙,模样有些可怖,“你到底有没有将那瓷瓶中的药倒入那饭菜之中?”因为这短命鬼的办事不利,到时候肯定会害得自己被睿王一番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