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拾似乎不会做长篇大论的证明,也不爱用草稿,她只做简单的批注,目光从上往下,像扫描机一样掠过。十几分钟便翻过一页。姜宜微微惊讶,不到六十分钟,期间梅拾还招呼了几个客人。梅拾停笔,对着镜头扬起笑容。“行,我会了,你哪些题不会?”梅拾问。姜宜诧异:“你写完了?”梅拾摸了摸鼻子,压制着得意,咳了咳,说道:“没写解算过程,但我都会,你尽管问吧。”姜宜目光落在梅拾的梨涡上,心底了然,语气半哄着:“那就麻烦梅老师了。”梅拾:“……”梅拾脸上微热,清了清嗓子谦虚回答,“过奖。”梅拾靠在椅子上,给姜宜纠正错题,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柔软,讲题时,更压着嗓子,显得音色粘稠缱绻。夜色静谧,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更衬得长夜无限温柔。姜宜听着听着晃了神,梅拾没得回应声,抬眸也跟着晃了神。姜宜撑着下巴,目光停在梅拾的脸庞。路人经过,是一对情侣,有夜色壮胆,半搀半抱的经过,也没发现遮阳伞下的梅拾。急不可耐拥在桥头围栏就开始激吻。梅拾不敢出声,切出画面敲字,「幸好我没分化,不然就被殃及了。」“什么?”姜宜出声,声音像磨砂的质感。梅拾耳根一麻,偷偷拍下情侣背影发给姜宜。姜宜了然,声音冷了两度,问:“我不信任爱情。alpha和oga之间只是生物本能的吸引。”梅拾一愣。“你呢?”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姜宜调整语气,笑着问,“你想谈恋爱吗?”梅拾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表情,但她本能的顺着姜宜的话说,“不,我也不想……” 过去话音刚落,梅拾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姜宜点点头,对着镜头露出满意笑容,说:“不错。”“……不错什么啊不错。”梅拾扶额一笑,借着手掌掩饰去五味陈杂的表情。“下一门吧。”梅拾晃动手里的卷子,打开计时器,目光避开了姜宜的视线,随意问,“你困吗?”姜宜摇头:“还早。”——夜半十一点。梅拾唔了声,点头,嘴角又轻轻勾了起来,“是么,还早。”姜宜扬唇一笑,蓦然的,她心底发虚的,不敢说是自己贪恋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抑或者,是有点其他的什么……例如梅拾结巴附和的话,抬手掩去的失落和仓皇,她没来得及细究,这种怪异感觉便从脑海中溜走了。凌晨两点多,视频中断,世界陷入静寂里,姜宜合上几张试卷,纠错的本子放在一边,她撑着脸,挂断不足一分钟,又忽然的想再将电话拨过去。“魔怔了。”姜宜揉了揉眉心,起身洗漱,回房睡觉。
加shi器发出微弱声响,雾一样的气体从角落弥散而开,姜宜躺在床的正中间,脸庞枕着小臂,看着那雾气发呆。像……像那天在梅拾家,小冰箱打开的时涌出的冷汽。像那天在饭店,小火锅沸腾而出的蒸汽。梅拾用力吹了一口气,吹散冰棍上的冷雾,她将一端咬在嘴里,揉了两下腕子,躬身将一箱一箱水果搬进屋里。一臂拽下卷闸门,哐当一声重响,梅拾抖擞了两下,抚住心口吁了一口汽。三更半夜,不会被投诉饶命吧。梅拾按压眉头,将冰棍棒远远投进垃圾桶,上楼洗澡,扑身翻在床上,她捞过被角搭在肚子上,闭眼睡觉。十分钟后。梅拾叹了一口气,瞪眼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梅拾拿起一看,嘴角一扯,兴味的接起电话。“梅老板,出来兜风。”梅拾:“不去。”“哎——”对面无趣道,“你怎么这么难约啊?”梅拾懒散道:“看店。”“是,大老板,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什么店要看到晚上两三店?”梅拾乜了眼手机,“睡了。”继而挂断电话。郊外,篝火边停着几辆机车,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说笑。一个女alpha站起身,近一米八的身高,穿着一件吊带抹边背心,哦露出细瘦长臂,朝拿着手机的人走来。几人一静。女alpha问:“她说什么?”“梅、梅老板说睡了。”女alpha微微勾唇:“睡了?”来人声若蚊蝇:“嗯……”夏日雨水多,空气闷燥难忍时,便有一波大雨蓄势要落下,李阿姨带着人在别墅收衣服。床单被枕,挂在草坪上的支架上,想海洋山支起的船帆,姜宜笑了笑,跟着一堆佣人忙活着。像蚂蚁搬家一样,抢在大雨前,将家里大扫除洗净的东西搬回屋里。“一一,你别来。”李阿姨出声说。姜宜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竹篓,将被风拂乱的发丝拨回脑后,“没事。”佣人们行色匆匆,天空闷雷滚动,不见乌云,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姜宜迈上台阶,拂了下发顶,摸到浅浅的shi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