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别再开玩笑了,”电话里的杨鸣深吸一口气,极力忍着,“我的人呢?”
店主笑笑,让他慢慢挑,垂下眼皮继续刷短视频。李奕声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路边小巷里飘来一股炸物和香辛料的混合味道,李奕声觉得很熟悉,循着香味拐进小巷,一间小卖铺在卖狼牙土豆。店主招呼他,烤肠五块,洋芋二十块。李奕声吞吞口水,手伸进口袋,两只兜都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昨晚出门没带手机和现金。
杨鸣将手机暴躁地甩向副驾,猛踩油门飙向b市。
眯眼向河边张望,沿岸不见人影,他喊了一嗓子:“李奕声!”河中惊起两只鹭鸶,一前一后扇动着翅膀,飞进了对岸葱葱郁郁的树林。刘烨又喊一声,仍旧没人应答。
回家后,李奕声屁股被打得开花,嗓子也哭哑了。家长问他知道错了吗,他唯唯诺诺地点头,知道了,再也不敢吃油炸食品了。杨鸣哭笑不得,说我真是白打了。特意驱车给他重新买回一桶“全家福”。小馋猫吃着,家长拧他的小花脸:小没良心的,为了一口吃的连爸爸都不要了!
刘烨不情不愿地弯腰走出帐篷,对电话解释一句:“小孩在河边玩着呢。”
刘烨接通,“喂”字还没出口,对面一声暴喝:“叫李奕声听电话!”
罗宋汤咕嘟咕嘟冒泡,桌上先开了一盒熟食。刘烨举着鸭脖在叶诚嘴边候着,咬一口再给转转圈,咬第三口,鸭脖就逗猫似的飞远了。叶诚咬牙,说你闲的没事干不如给杨鸣打个电话,问问他醒酒没有,知不知道小孩离家出走了。
刘烨啃着鸭脖领旨。摸出手机一看,几十通未接来电——怪他手机静音没听到,马上又有来电呼入,来电人正是杨鸣。
破破烂烂的车开进了破破烂烂的小区,男人刚下车,后面就冲上来个人,二话不说就挥拳,骨头撞击发出一声闷响,男人瘫倒在地。李奕声被杨鸣拽出车子时,怀里还抱着那桶半冷的炸货,杨鸣皱着眉往里看了眼,夺过来便扔回车里。
“操,我这不是在找么,这小兔崽子带没带手机?”
驶上高速,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放眼望去,碧空万里,白云悠悠,道路两边山峦绵延,苍翠欲滴。李奕声半途睡了一觉,车子开进村里,路上颠簸,底盘被磕了一次,把他晃醒了。叶诚颇为心疼,抵达露营地,下车后还想钻车底下看看伤情。刘烨笑道,破车没那么娇气,你男人磕磕碰碰都不见得你这么心疼呢,好了好了快起来,咱搭帐篷去。
村里路窄堵车,又有行人往来,杨鸣被迫减速。联系不上刘烨的期间,他找人追查到商店的附近监控,看到儿子跟着陌生男人走远——那男人几分钟前还在柜台买安全套。一瞬间的联想激得他咬紧后槽牙,恨不能将那人生吞活剥。
“别他妈废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那口气冲得像抢银行的劫匪,震得刘烨耳朵一痛,立刻拿远手机。
叶诚挺横,说你词是错的,你不许唱!刘烨一个白眼,说光记词干嘛,关键得在调!你调是错的,你才不许唱。小学生式的拌嘴在两人间有来有回,叶诚总是主动找茬的那个,屡战屡败,乐此不疲。
走出四五米,又停下,倚着墙,偷偷继续闻那香喷喷的味道。这让他想起小学门口有个卖炸货的路边摊。每到放学时候,小摊总被小学生围得水泄不通,李奕声也想尝尝,但杨鸣嫌不干净,不给买也不许吃。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他亲生父亲的男人来接他,李奕声嘴馋,被男人用一桶炸货“全家福”拐走了。
杨鸣的轿车气势汹汹地开进村子,车轮卷着沙土,一路扬尘。村口指挥交通的老头看了直咋舌,这种豪车也舍得开来越野,真能霍霍。
李奕声坐进后排另一侧。小型堡垒般的suv隔绝了外界的酷热和嘈杂,刘烨点了一首歌,很轻快的旋律,两个大人跟唱,歌声直打架。
家中的保姆。吃过早餐,三人一起下到停车场。刘烨的车是一辆黑色揽胜,后排收起一侧座椅作为后备箱的扩展,满满码着露营设备。
帐篷搭在树荫下,正对一湾碧波荡漾的河,河边青草鲜嫩,夏风灌进帐篷,略带一些湿意,还有清新的泥土味儿。李奕声和叶诚扶着支架,刘烨给帐篷打桩,三人边干活边聊天,因为有个中学生在,话题也就围绕彼此的学生时代展开,叶诚干过不少傻事,讲一件便引发一阵笑声,两大一小和谐得像一家三口。
李奕声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他沿着河向南走,过了一座桥,走进村子里。村子经过旅游开发,高低不一的房屋统一粉刷成鹅黄色,墙上还有一些蒙德里安风格的涂鸦,建筑之间布局紧凑,道路狭长,仅容车辆单向通过。
那时一个想法在他心头盘踞不下
正午,一切安置妥当,到了叶大厨大展身手的时候。李奕声说想去河边看看,叶诚想着河水不深便答应了。
叶诚扬扬下巴,示意他去河边叫孩子。
叶诚惊讶地望过来,刘烨冲他眨眨眼,脸上挂着缺德的笑:“你急什么,小孩搁我这儿好好的,我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