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再次见到故人,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曾经两人争锋相对的画面,他所幸不去想,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谁料,刚发出一声啊,就被天宫玄抓住手臂一下提了起来,顿时噤声。天宫玄眉头紧锁,死盯着他,神色十分复杂,说不上友好,但又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柔。他死死抓着谢倾慈的手臂,白皙修长的手上浮现出淡淡的青筋。谢倾慈感觉自己再多被他盯一秒就会露陷,眼神闪躲,继续他的表演,连连哀嚎:“ 哎呀,你这个坏蛋,快放开我,我手疼,呜呜呜。”天宫玄眸光微闪,抓得更紧了。薄唇微启,嗓音如九天寒月,清冷干净,却带着些低沉磁性。“你究竟是谁?”谢倾慈一怔,心中警铃大作。不会吧,这才重生那个没多久就要掉马了,天宫玄此人,果然非人哉,都傻成这样了还能看出破绽。他也不回答,干脆一疯到底,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天宫玄的胸口,试图挣脱开。“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拉着我不放,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快放开我,你这个坏蛋……”周围一众弟子: “……!!!???”这傻子都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果然,果然,人至傻则无敌。……见他挣扎得厉害,天宫玄放开了手。只是将眼神移到了地上那个已经被磨损到看不出来原样的铃铛上面,那是谢倾慈方才滚落地。顺着他的眼神,谢倾慈也看到了,浑身猛然一震,在天宫玄之前抄手捡了起来,护宝贝一样护在怀里。故意夸大语气冲天宫玄喊道: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不准你看。”别人看起来只会觉得他疯傻,连个破铃铛都当宝贝。但为了以防万一天宫玄认出来,他还是要小心谨慎。三百年前,这铃铛本来是天宫玄的。此时,匆匆跑过来的司月寒对着他行了个礼,又连忙将谢倾慈拉到身后,十分抱歉地解释道:“ 玄机长老,这是犬子司无虞。”说完又冲着谢倾慈道:“ 幺儿,快来见过玄机长老。”
谢倾慈又与之对视一眼,然后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然后就逃也似地往万恶谷奔去,等司月寒发觉已经来不及去追。故人谢倾慈彻底卸下了伪装,在路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含嘴里,双手枕着后脑勺,一摇一晃地朝万恶谷深处走去。如今的他虽然没有修为,但是好在前世自创了许多符篆,来之前画了很多,即便没有灵力加持,对付这万恶谷的小妖兽却也是绰绰有余。其实所有的入学测试都很简单,即使是最难的,也就是谢倾慈抽到的,也只是稍微难了那么一点点。来听学的大部分都是还在筑基阶段的小修,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万恶谷中所投放的灵兽都没有什么攻击力,性情也都算温和,只是擅于隐藏,轻易不会现身,也不会主动交出头上的灵果,但只要愿意花点心思,还是很容易的。至于司月寒的反应,那只是因为司无虞实在太废,就连最简单的去山上摘朵花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来万恶谷。谢倾慈蹲在地上,看着一小坨动物粪便,这是须弥兽的留下的。须弥兽拥有一副十分娇好的面容,身形如兔的模样,仪态优美,举手投足间灵气四散,性情也温顺。谢倾慈循着地上的脚印走去,心道: “就你了。”须弥兽生性伶俐, 喜欢听美妙的乐曲。谢倾慈选了个合适的地方,他先是摘了片不大不小的树叶,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一腿伸直,一腿弯曲,把树叶放在唇边。石头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谢倾慈一边晒太阳,一边吹奏乐曲。悠扬的曲调自深山传来,吹奏它的人仿佛历经了沧桑,但仍旧保留了最初的模样,似一坛酝酿了千年的烈酒浑浊,却又似一汪山泉纯粹。曲声悦耳,有股淡淡的忧伤,须弥兽被乐声吸引过来,一开始还很胆小,躲在石头后面弹出个脑袋来偷偷观察,等到完全感受不到危险时,干脆直接跳了出来,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身体随着乐声左右摇晃。谢倾慈一边继续吹奏,一边悄悄凝视着它。它浑身雪白,兔子大小,圆圆的脑袋,短短的尾巴,身体随着乐声摇晃的时候显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听到美妙处,还会忍不住叫出声来,像小鸟的声音,似乎是在给谢倾慈捧场。谢倾慈看着它脑袋上用灵力顶着的果子,一手拿着叶子继续吹,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掏符篆。然而他刚要出手,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道灵流,速度极快,竟有些犀利,不仅抢先一步将果子夺了去,甚至还伤到了须弥,小东西被强大的气流弹飞,撞到一棵树上,掉在地上扭曲翻滚,呜呜呜地哭了出来。谢倾慈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看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那个修仙门派,倒像是王公贵族。再仔细一看,那少年手里拿着那枚果子,显然刚才是他出的手。他穿着玄色的骑射装,身形偏瘦,脸颊十分白嫩,眼睛微圆,唇下长者一颗痣,下巴高扬,俯视一切的感觉,颇为倨傲,看着谢倾慈的眼神无端透露出一些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