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太太听到后先是怔愣了一下,才收敛回了神色。陆寻知道,安德森夫妇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只不过与大多数澳格镇的同胞一般,都在八年前战死了。他们之间,想来也是有种奇异的缘分。不过那位不知名的太太不清楚内情,说出来的话并非恶意。所以安德森太太没有反驳,反倒是转头看了一眼陆寻,轻轻弯起嘴唇,算是应承了下来。沙龙开幕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陆寻转头看向大堂正中,德洛丽丝端坐在一张红丝绒的长沙发上,顶灯的光正好聚在她头上,直射下来后,便成为了人群中无需言明的中心。位置不太多,陆寻将座椅让给了安德森太太,自己则靠在一旁的圆柱上。大堂很安静,大家都在等着德洛丽丝开口说话。陆寻发现,她的传授方式很有自己的一套。擅长将复杂严密的知识融入进生活的细节里,与现代博物经济学的思维方式有些类似。陆寻总觉得,如果德洛丽丝出生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女性企业家。想到这里,陆寻微微仰头望向了二楼的方向。自从进入公馆后,那个一直在脑中隐隐约约的身影,此刻终于清晰地浮现了出来。那么尤瑟呢?二十一世纪的他会成为路星泽吗,还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呢?陆寻不得而知。听说德洛丽丝最近不知怎么的,居然发现了尤瑟的文化水平不太高,给他也请了几名家教。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了。陆寻原本想去看看他,然而还是觉得算了。“夫人!”一声呼唤突如其来,打断了德洛丽丝的发言。陆寻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来人是小优。沙龙举行到这里,按理说应当由主办方向访客提供一些茶歇了。然而小优只是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手上也没拿任何东西。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惶急,想必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德洛丽丝皱起眉头看去,小优来不及告错,直接伏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站立的视野比较开阔,从陆寻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够大致分辨出小优的口型。这句话让他也紧皱起了眉头。德洛丽丝的反应更大一些。
只见她猛然地从沙发上坐起,膨大的裙摆随着这串动作,扫向了身前的茶几。其上的几副茶托都被掀翻在地,ye体向着四方泼洒开来,惹得周围的女士们发出了一阵惊呼。有人焦急地问她:“德洛丽丝太太,发生什么事了?”然而德洛丽丝全然无暇他顾,拽起小优的手臂就想进一步询问情况:“你快和我说清楚!”大堂中原先安稳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被蚕食者的高压政策控制许久的澳格镇居民,大多都留存了些风声鹤唳的应激症状,人群立马变得喧嚷了起来。陆寻从柱子上直起身子,他的身高有优势,轻微的举动便能越过人群吸引到那两人的注意。陆寻示意德洛丽丝稍安勿躁,先安抚好当下的众人。又让小优和他一起出门,她们说的事情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德洛丽丝瞬间反应过来,紧闭上眼睛而又睁开,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她同意了陆寻的安排,让小优先跟着他出去。而后面对会场中的数人,开始说到:“不好意思各位,是公馆的后厨出了一点问题。今天的沙龙举办得不太完美,抱歉可能需要提前结束了,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先来问我。刚才的话题,待我确定好下次的时间后,再亲自上门给各位递交邀请函。”说罢她又鞠了一躬,道:“十分不好意思,各位。”“你们少爷发生什么事了?”陆寻带着小优走出会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接上刚才的话题询问到。整月以来,陆寻经常出入温莎公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平等理念,让他和这里的许多人相处得都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小优甚至有些将他当作另一个主心骨的意思,着急忙慌地说到:“小少爷不见了,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人见过他了。”陆寻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德洛丽丝将阿lun保护得很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因为他是海关总署唯一的法定继承人。蚕食者最看重这个身份,只要除掉阿lun,海关总署就完全没有了后继者,甚至德洛丽丝都有可能因此被拉下台,因为她的掌权就没有了最直接的由头。其实只要阿lun出了事,第一个能够联想到的就是蚕食者。但现在不是应该着急的时候,陆寻让小优冷静下来:“你仔细和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小优将方才理顺过无数遍的信息和盘托出:“今天早上少爷的钓鱼竿坏了,他本想找个佣人帮他出去买,但那时大家都在忙活着沙龙的事,没人来得及去帮少爷买鱼竿。谁曾想他最后竟然自己跑了出去,等有人注意到时,才发现他已经失踪两个小时了!”温莎公馆对面不远处就有买卖渔具的店铺,阿lun来回根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陆寻问她:“有人出去找了吗?”“小少爷不见这事其实就是尤瑟少爷发现的,他嘱咐我之后就直接出门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