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过我吧,怕被他的粉丝喷死。”几番威逼利诱,云黛溪也不为所动,跟大家都打好招呼,坐车回公司。开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她招呼司机停车,自己打车去另一个地址。赛金花说过,不希望退休后有太多人打扰自己,所以每次去,她都格外小心,也从没带过公司的其他人去。今天临时起意,也不知她在不在家,只能去碰碰运气。买了些伴手礼,打车到一处别墅区。云黛溪下车去后备箱把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大小小放了一地。门口的安保小晨过来:“黛溪姐,你来看金花阿姨啊。”她常过来,还经常给安保组的全员发礼品,大家都跟她格外亲近。“是。”她笑得开心,“快来拿这些,全部都是给你们的。多亏你们在这边帮忙照顾金花老师,我不在身边,还得靠你们。”“是是,”小晨点点头,“黛溪姐您真是又漂亮又孝顺。”整个小区的人也许都以为她是赛金花的女儿。“好啦,我先进去了!”她打好招呼,往赛金花那幢楼走。每次到赛金花的地盘,她就格外放松,像天塌下来都有人顶住的安全感。到门口,按响门铃,门里一直没动静。正准备打电话确认人在不在家,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两人对视,一时无语。好一会儿,云黛溪才缓过一口气,有些不可思议地叫他——“顾黎安?”顾黎安倒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至少表面看起来是。他侧过身,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云黛溪也顺势客气道:“谢谢。”说着自己开柜子拿专属于她的棉拖鞋,不想在顾黎安面前,俯身做拉鞋后跟这样画面不是很优美的动作,干脆直接趿着拖鞋往客厅走。正巧碰到赛金花从二楼下来,抱着个复古lv手提箱子。见云黛溪来了,不太自然地打招呼:“溪溪来啦,你怎么没提前打电话。”听到溪溪这样亲昵的叫法,顾黎安不自觉在身后挑了下眉,才顺手把门关上。赛金花在娱乐圈里混了多年,云黛溪的表情管理实践都是跟她学的,这一出连她都露了怵,让云黛溪也跟着心脏悬浮,有一脚踏空的不安感。
“我就过来看看你。”云黛溪客套,“有客人,我就先走了,买的东西放门边,等你空的时候我再来。”顾黎安也走了过来,和她并肩站着,始终不开口,耐心等着,非要看她这出到底怎么演。赛金花把手提箱放到客厅边的长桌上,顺着她的话下台阶:“那好,下次过来记得先打电话,方便我提前买菜,下厨做你喜欢的。”云黛溪正准备走,顾黎安却开口:“金花阿姨,折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我托您这位朋友的福也尝尝您的手艺。”赛金花没想到顾黎安会亲自留人,断然不会再开口拒绝,只能说:“也好,那你们先坐,我叫上阿姨一起去收拾,恐怕得等上一段时间。”正准备走,又折回来:“忘了介绍。”她过来站在两人中间:“溪溪,这位是顾先生,我一位故人的孩子。他跟这边不如你熟,你一会儿帮我好好照顾。”又转过来介绍云黛溪:“这是我的关门弟子,退休后公司就交给她打理了。”“哦,”顾黎安点点头,“阿姨您先去忙吧,等着你的拿手菜。”暴雨将至的宁静,用来形容此时客厅里的氛围也许再合适不过。赛金花厌倦了娱乐圈的热闹,客厅里连台电视机也没有,两个人只能面对一整墙的书,安静坐着。刚这一通介绍,看来她暂时还不知道两人已经认识。自从隐退,她再也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落得清净。恐怕更是不知道,云黛溪已经把他利用一番。相顾无言,顾黎安站起身,顺着书柜一排排看整齐码放的书。修长嶙峋的手指一一点过书脊,这么看了两排,却一本也没抽出来。云黛溪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顾先生喜欢读书?”“忙得好久没机会读完一整本。”他的食指停在其中一本上,顺着书脊往下滑,反复摩挲书名。云黛溪看一眼,书很旧了,标题用繁复的花体字印着《ars aatoria》,心里默默记下。他的手随即离开。仍然不动里面的任意一本。云黛溪赫然意识到,他有极强的物权意识,对自己和对他人都是。别人的东西他绝不乱动,自己也不会随意进入他人的领地,就像那天,他到最后也没进她的家门。想到这儿,她觉得背后一冷,那天对他做的事情,应该已经到了冒犯的地步。“云小姐呢?平常都爱看什么书?”他突如其来问。“都读,”她如实说,“不过最喜欢跟哲学有关的故事,大多数人会觉得无聊至极。”也许是小时候总被那杂碎折磨,别人还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在读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想要寻求活着的意义。在打折书店淘来的旧书有的是盗版,翻译的语句都不算通顺,她却觉得极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