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庭搁下书本,抬头将她瞧一瞧,“做什么?不怕被人看到?”沈末愣住了,脸变得比雷阵雨还快,“您…您早就发现了?!”“小把戏。”刘少庭故作高深,其实也是才发现不久,翻翻书,思考说辞,“沈末,你好大的胆子。”沈末“噗通”就跪下去了,一顿求饶,却忘了自己散下头发,如此一跪一叩首,生生多出几分我见犹怜的可怜相。“你起来。”刘少庭走过去扶她,一低头,看到她点在下巴的胡茬,叹口气,松开她,“起来。我要罚你,早就罚了。”说到底她也不过骗他自己是个男人罢了,他又不是什么一国之君真龙天子,连受骗都不可以,县衙也没有损失,甚至因为沈末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刘大人!您真是好人啊!”刘少庭真是个大好人,沈末不打算就这样将自己欺骗他的恶行糊弄过去,和他保证,“您来我家的店里吃饭,我一定亲自招待!给您打对折!”如此才有了沈家小女和刘少庭关系匪浅的传闻。大家都像是其乐融融的,唯独慕容澄提不起劲,他总觉得不对,莲衣最开始还像她说的那样,偶尔去客舍看他,二人还一起沿着河边走,一起说笑。近来他定了下月进京,她便鲜少露面了。有几回他守着约法三章,站在饭馆外往里张望,看到她在柜台后边打算盘算账,还能劝自己生意好她事情忙,可等客人都走了,她也只是坐在柜台后边等,半点没有要到客舍去和他见面的意思。蜀王世子受不了这等憋屈,这日他打定主意坏她的约法三章,才刚走上新满居门前的街,就看到对过走来一队人马,带头的好生面熟。慕容澄目力强劲,定睛一瞧,不动声色退了回去。“怎么了世子爷?”平安不明所以还想探头,被他一把拉回来。那人他在多年前见过,魏家姑爷来蜀地提亲时带着他,他是夏国公府的一位管事。夏国公府的人一路从京城找到扬州,在此地打听到了一件轶事。江都竟然开起了蜀地的温炉,那小老板娘还是从蜀王府回乡的奴婢,这叫魏家管事如何能不心生疑窦,转天便带人前往。找了几人打听,得知那小老板娘平时坐镇新开的馆子,带着一行人去,门里当即出来伙计牵马。“您几位里边请!”魏家管事见这伙计处事妥帖,心想一行人到午间还未用饭,便索性随那伙计进店点起了菜。他们被请进雅间,温炉不一会儿便上来,咕嘟嘟冒泡,汤香浓郁。
这已是沈良霜改良又改良的汤方,和蜀地大量香料炒香的锅底已经全然不同,可以说开创了全新流派,看着轻淡,实际暗藏玄机,叫跟着主家吃惯山珍海味的魏家管事也为之惊艳。几个跟出来的小子直接吃得不出声了,只顾得上涮菜捞菜,就差忘了此行目的。吃到后半程,来了个小姑娘敲敲门,手里提着加汤的壶,笑问:“几位还吃得惯吗?口味如何?”“口味不错,好吃。”“还行,给我加点汤。”“嗳,好嘞。”莲衣走过去从那年长者开始挨个加汤,又听一个小子问:“你们这儿的老板娘呢?叫她来,我们有话问她。”“什么事啊?”“只管叫她来。”莲衣眨眨眼道:“我就是老板,您几位可是有什么意见要提?”“你?”魏家管事这才将她好生打量,他只当这个王府出来的奴婢已经是个人老珠黄的嬷嬷,不成想是位年轻靓丽的小娘子。魏家管事微眯起眼,“听说你是从蜀王府回来的?”见她迟疑颔首,他又问,“那你可知道夏国公府?”莲衣忙不迭颔首,心说这几位听口音是京城人士,难不成是夏国公府的人找来江都了?“知道,我原就是伺候明惠郡主的,是郡主回蜀地省亲才将我带去了蜀地。敢问您几位是?”“我们就是夏国公府的人,也是郡主下令叫我们到江淮来的,你可知我们所为何事?”莲衣摇摇头,都这样问了,当然是为了天大的事,还有什么事是比慕容澄跑到江都来更大的。“不知道。”“不知道?我可听说你这前不久还有两个蜀地来的伙计,一个叫容成,一个叫平安。”莲衣站在厢房里,心想当时要是叫平安也稍作伪装就好了,别叫平安,哪怕叫危险也行啊,总比叫平安来得平安。“不知道。”她这第二声不知道,可就只剩嘴犟了,“您也说是前不久在这,现在已经不在了。”一想到这些人一来就要将慕容澄给架走,她就眼圈失禁止不住的鼻酸。这些天她是躲他来着,那也是因为怕见着他就想到分开,她一心想着离下月他走还远,谁知道从天而降这几个夏国公府的家丁。那魏家管事见她红眼,道她到底只是个黄毛丫头,被查到藏匿世子还不是要吓破胆子。“你店子就开在这里,说实话还是说假话你自己掂量着办。”“你们想怎么样?”“到县衙去告你一状,小老板娘,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