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奈接过来,入手还残留着宋卿的体温,她细细端详着,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文字,“有给我的吗?”“当然。”宋卿失笑。宋卿新升职,什么都着急忙慌的,办公室布置得急,新名片印得也急,不过综合办那群人办事也还算靠谱,名片的制式都按着规格来,黑色烫金很低调,甚至还残留着墨香气。“回见,宋总监。”闻奈的目光有些戏谑,“不过,这次你该说谢谢了。”“谢谢。”宋卿摸了摸鼻尖儿,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的后面,挥手招来一个侍者,“请问大厅的钢琴可以弹吗?”侍者点点头,恭敬道:“当然可以,请跟我来。”闻奈回了座位,本来还在和蓝图聊天的闻青云立刻把目光黏在她身上,嘴巴里嘟囔着:“怎么去了这么久?”闻奈心里酸涩,眼眶微微泛红。“哈哈哈。”蓝图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闻爷爷,哪里久了?老实说,您是不是觉得我烦了?”闻青云立刻吹胡子瞪眼,“说什么胡话呢,当着你妈的面儿,我就算烦你也得装装样子不是。”他开着玩笑,气氛立刻就活跃开了。闻奈情绪收放自如,嘴角噙着笑,说:“外公,看看这个。”说来说去不如打直球,那毕竟是外公,不是旁的人。她把烫金名片放在闻青云掌心里,老头儿眯着眼,“环宇能源,她给的还是你给的?”是有些试探的意思。闻奈十分坦荡,“我给的。”闻青云审视地看了外孙女儿几眼,他严肃起来的时候,眼神如捕猎时冷酷的鹰隼,连见惯了他工作模样的胡兰笙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闻奈倒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两三分钟后,闻青云噗嗤笑出声,眉毛弯着,嘴角撇着,又像是开心又像是生气,“这还是你顾十鸢久等不到宋卿,原以为她不会来了,毕竟这事儿换做她自个儿摊上了,那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咋还会眼巴巴往上凑呢。她回头看了看这一大桌子的人,蒙在鼓里的宋父宋母,热情攒局子的景女士,莫名其妙的祝遥,以及以及没憋好屁的宋斯年,怎么感觉关系网乱得跟团烂毛线似的,真是愁死她这个局外人了。
自从景女士给她看了婚介所大姨给的数据,她就是如遭雷击的状态,总不能直白了百地告诉她老妈:祝遥是宋卿前女友,您看着长大的丫头片子其实喜欢女生。啧,这简直就是修罗场,顾十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烟花炸开的时候,舒缓的钢琴曲急转直下,西贝柳斯即兴曲第五号衔接第六号,曲调高亢激昂,连空气都躁动了几分。“欸,宋卿怎么和你讲的?大半夜的打电话也不接。”宋母面含忧色,舀了一盅松茸鸡汤递给宋斯年,她身后站着宋父,正不茍言笑地给她松肩颈的肌rou,只是身子微微向侧面倾。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宋斯年在队里训练量大,饭量也大,眼神隐晦地扫了眼祝遥,见她没什么反应,他低头咕嘟了几大口汤,“她就说路上堵车了来不了。”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含混道:“郊区可能没信号吧,咳”顾十鸢心想:这么多年,撒起谎来还是那么行云流水。宋斯年被人踹了一脚,呛了口辣椒油,皱着断眉,转脸瞪了眼罪魁祸首。顾十鸢又怂又敢,反正有宋卿在,宋斯年就是纸老虎,她眨巴着眼睛往旁边瞟,眼角都累得抽搐,也不知道宋斯年能不能看得懂。结果注定失望,宋斯年不仅没明白,还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还了她一脚。顾十鸢“嘶”了一声,单手捂着嘴唇,压着嗓子咬牙切齿,“宋斯年,你真是有毛病。”声音低若蚊蝇。祝遥听清楚了,往旁边看了眼,视线透过两面绣的屏风,瞳孔倏地收紧。饭桌上chao流暗涌,景女士毫不知情,她拉过祝遥的手一脸慈爱,语气温和,“遥遥啊,你不知道阿姨在婚介所上看到你的信息的时候有多惊讶呀。”她故意点出了婚介所的信息,眼睛却注视着宋斯年的一举一动,她想得简单,事情要是成了自然是美事一桩亲上加亲,要是不成仍然可以做朋友嘛。可惜宋斯年和祝遥的立场就注定了两人做不成朋友。祝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外面,无奈地解释:“小姨,那个是我妈挂上去的。”“我懂的,我懂的。”景女士拍了拍她的手背,“当妈的都cao心,我听说你是因为工作调动来南城的,房子找了没?今晚要不然和十鸢睡,你们年龄相仿,肯定有好多话题可以聊。”“滋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顾十鸢手握着西餐刀拉了道划痕,笑得一脸纯善。宋斯年只顾着吃饭,突然站起身,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连着扯了好几张餐巾纸。他步子刚跨出去,祝遥抿了抿唇,歉疚道:“叔叔阿姨,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也急匆匆地跟出去了。你别说,两人的背影还蛮登对的。“欸,快去,别耽误事儿。”景女士一脸暧昧,转头打趣着宋母,“我看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