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西丰县。”宋卿恍然,这个地名有一点熟悉,最近夏□□近,西丰县山火频发,应该是当地消防力量不够,向南城借调了人手。宋卿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刚想叮嘱一句“注意安全”,电流声音就滋滋滋地响,话筒里传出几声磕磕绊绊的哨响,视频便被了无征兆地挂断了。几分钟后,宋斯年发了六十秒语音过来,“么么啊,我下周也回不来,你帮我去学校接一下宋知意,你要是没空的话,送妈那儿就行,我给她说。”宋斯年刚离婚的时候,宋知意刚满五岁,年少情深终究是抵不过岁月蹉跎,在一次次歇斯底里的争吵里,小孩儿的妈妈主动放弃了抚养权。再加上宋斯年很忙,几乎是整个宋家一起把宋知意拉扯到现在这么大的,所以一般有关于宋知意的事情,宋斯年总是很局促,说话也带着礼貌的客气。宋卿几乎没有犹豫,【没事,我不忙,不用告诉姜女士。】她等了一会儿,对方也一直没有回消息,而那句“注意安全”,也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闻奈没有回观山澜,毕竟那儿也称不上“家”。车停在别墅区门口,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新城区竭力打造的心富人区,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想快步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但闻奈没给他机会,先人一步下了车。闻奈中途去白云渡提了提前订购的礼物,是一只珐琅彩杏林春燕盌,东西很Jing巧,但用丝绸礼盒装着,看起来很沉重。“闻奈,我来拿吧。”男人伸手想去帮忙,指尖几乎要碰上闻奈的手背。热度凑上来的瞬间又倏地抽离,闻奈后退半步,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冷淡,“温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温青柏唇角微僵,将眼里的沉郁压下去,扬唇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师兄的。”小区门口自然有人迎上来开门,闻奈进了门,淡淡道:“温先生,今时不同往日。”她差点就要将“分寸感”三个大字甩到温青柏脸上了。温青柏松了松领口,扶了下眼镜,笑了两声,“上周我和老师从岭南调研回来,买了些当地的土特产,我已经让人寄给你了。”“谢谢温先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奈只得颔首。小别墅很新,花园被ru白色的大理石柱围起来,栅栏上面缠绕了许多拇指粗的藤蔓,开了几朵散碎的黄花。远远能看见门口站了人,闻奈眉眼弯弯,温和地喊了声“外公”,身侧的温青柏立刻迎上去,朗声道:“老师。”闻青云穿了身白色的中式练功服,应该是刚打了拳,额头上沁出了层薄汗,两鬓虽已斑白,但Jing神奕奕,眼神也还很清亮。“老师,我把闻奈接回来了,我们中途去了趟白云渡,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温青柏笑道。一口一个闻奈,一个一个我们,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总有种说不清的亲昵。
闻奈唇角的笑淡了些。闻青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话是对着温青柏说的,视线却一直胶在他身后,“好好,辛苦你了青柏,都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要不然”温青柏笑说,“不麻烦的老师,闻奈也是我的师妹。”闻奈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稍顿。“那青柏,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闻青云眯了下眼,若有所思道。原以为能讨杯茶喝的温青柏表情空白了一瞬,但立刻就恢复镇定自若,手里握着车钥匙,微弓了下腰,“刚好,我明天有研讨会要开,正说告辞呢。”闻青云顺势接了两三句。温青柏往外走,在经过闻奈身侧的时候脚步稍滞,眼神堪称温柔,“晚安。”闻奈礼貌性地笑笑,如指尖勾起的水波涟漪,很快便消失无踪,却让温青柏突然心悸,瞬间失了言语。他愣愣的,轻喃道:“奈奈”闻奈懒懒地抬起眸子,颔首道:“温先生,慢走不送。”说罢,毫不顾忌地后撤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温青柏苦笑,“奈奈,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闻奈。”闻奈突然盯着他的眼睛说。温青柏心脏骤然一紧,从喉间挤出短短的几个音来,“闻闻奈师妹。”闻奈冷淡地移开目光,抬头对着闻青云甜甜一笑,“外公。”把礼物递过去,“这是我托人拍的珐琅彩盌,外公帮我看看品相如何?”闻青云撇了撇嘴,仰着脖子“哼”了声。“别胡说,你哪儿来的外公。”闻奈软着声音叫了他声“外公”。闻奈的长相是标准的东方美人,明眸皓齿,内敛端庄,Jing致的皮相包裹着优越的骨相,故意撒娇的时候像是被水色浸过的,瞳色也很浅,与她去世的外婆如出一辙。闻青云晃了下神,完全舍不得苛责她,嘴上说着不待见,但眼神却一直偷瞄着礼盒,嘟囔道:“我前两天看新闻说是在香港拍卖呢,你托哪个朋友买的?”“一个古董店的老板娘,外公你不认识的。”闻奈落后他几步,转过身阖上雕花铁门,落了把古铜色的旧锁。哦,白云渡啊,他蛮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