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将信将疑,这才有人家陆陆续续将姑娘们送来私塾读书。自然,除了怕花钱的,还有人家觉得,姑娘们读书有何用啊。这时有人站出来, “你不知道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长得白净,又知书达礼的姑娘。别的不成,靠这个嫁个好人家也是倚仗呀!”穆怜箬听此言不甘,于课上教授: “你们都记住,女子学的知书达礼,是为了让自己在大事面前临危不惧,而不是在男人面前伏低做小。”“可都明白了?”穆青绵倚在院中的长栏上,听见穆怜箬的声音从屋中传来。齐齐女声喊道: “知道了,穆女师。”她勾唇笑了笑,仰头迎向明媚刺眼的光。随即,私塾外,有人推门进来。穆青绵收回视线,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身素衣圆领袍,头发簪起,一身儒雅清贵之气。“敢问穆姑娘,此处可还要教书先生?”青绵脸上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 “先生走错地方了,我这儿是女私塾,只要女师的。”“那敢问,此处可有一个名唤穆小唯的姑娘。”闻言,青绵勾了勾唇角, “我便是。”之后,青绵又问: “你寻她做什么?”他说: “寻她,找一处容身之所。”“朝中之事可尽数解决了?”“嗯。”顾长澧点了点头,他说: “三殿下仁义,远比太子温和,必将是个明君。”“我还曾想,你会留在朝堂之上,位至首辅之位,青史留名。”顾长澧来了私塾,青绵不愿打搅到里面的女学生,便与他约至后山。柳澄见来人,递了两盏茶,便退下了。听罢穆青绵的话,顾长澧道: “让你失望了。”青绵摇了摇头。记得曾在诏狱之时,她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便是真正的萧钰峙。所以,那时的她,幻想中,他是一个明君。后来,她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不会欺世盗名,夺大齐江山。便想,他会是位顶顶有名的文臣,匡扶正义,名垂青史。只是,她从未想过,他会抛下一切,来到清河。同她要一个教书先生的位置。正值春日,山中百鸟争鸣,绿意盎然。青绵看着努力飞向山顶,却又跌落的雀鸟,回眸看向顾长澧: “为何回来了?”顾长澧望向远处高阔,他说: “清河有穆小唯。”青绵顿了顿声: “你知道,我做那一切,源于亏欠。”“我知道。”随即,他说: “如若,在你的设想之中,没有设定有我的计划,那便,奋身闯进来,由我创造一个我。”顾长澧回眸,看向穆青绵的眼睛。
他清楚她每一个感情变化的时刻。她是从不屑,到正视,直至引诱。而她不知,他是从理解,到怜悯,直至无法抵抗。青绵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曾与我说,要走自己的路。你也该如此。”顾长澧直问她道: “可若是,你就是我的路呢?”闻言,青绵笑了声,当作没有听见。她起身便道: “我先去忙了。”隔日,翠暖便瞧见她家姑娘身后跟了一位俊朗公子。他一袭素袍,衬得她家姑娘娇艳无比。她正想着,此人是谁?谁知,定睛一看,竟是表少爷。她上前行礼道: “表少爷,您也回来了。”“是,我也回来了。”顾长澧回来的这些时日,几乎时刻陪在穆青绵身旁,那日,他忽然唤住她,提醒了一句: “小唯,你将我予你的和离书撕了。如今来看,你我还是夫妻。”那时,她并未料到如今的境遇。她毁去和离书,是为了防着萧逸琅。“我当时……”“你当时便没有一点私心吗?”穆青绵忽然被他这句话问住,她顿下来,未曾说话。瞧见她犹豫,袁沣勾起了唇角。“你还是有的。”青绵不禁觉得烦躁,发丝遮掩住的耳根亦微微泛红,她当即否认道: “没有。”而这些时日,最高兴的莫属袁文春了。当日,顾长澧离京,他以为,再见面便是生死相隔了,没曾想,他回来了。而他回来,日日前往穆宅拜访。袁文春见此,便知当年的卦没有白卜。袁大夫人被邱敏照看得很好,瞧着顾长澧,逐渐,她的神志也清醒了些。认得出人了。自打清河出了一位袁家的表少爷,还时常留在穆家私塾。不少女娘便有意无意地出现在私塾外,想着打量顾长澧一眼,瞧一瞧是否像传闻中的那般丰神俊朗。穆怜箬瞧见私塾外时来时往的女娘,便朝着穆青绵打趣∶ “你当真对顾公子无意?”青绵整理着学生的书卷,未曾说话。穆怜箬笑道: “你瞧瞧外面这些人,可都是来看顾公子的。你可当心,自己没看牢,叫人抢走了!”“可有你后悔的。”青绵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几个女娘凑在一起笑,吵闹的很。偏生她又不能真的出去,将人赶走了。竟真的,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