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都怪小的们下手没轻没重……”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忙不迭地请罪。那毕竟是驸马,都怪自己办事不经心,公主一句戏言,他们竟然当了真,真个上了手。“快,快把人抬进来!”柴熙筠心中懊悔不已,此刻只想着齐景之的伤,哪里还有空追究旁人。“是。”小厮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她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来人!去宫里请太医来。”宫里既然有生元丹这样的药丸,想必对他的伤也……刘行俨倚在房梁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开口提醒:“只是推搡,能受多重的伤?”柴熙筠抬起头,环视一圈,寻到他所在的位置,狠狠瞪了一眼:“我没空和你调笑。”刘行俨撇了撇嘴,抱起了双臂,立马噤口,心里暗想,真是翻脸不认人,他可是提醒过了。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抬进来时,柴熙筠一眼就看到了齐景之右胸那一抹嫣红,那日在船上的情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疼得无法挣脱。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眶已经shi了,心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手颤抖着,一层一层解开他的衣衫,直到去除最后一层束缚,看到愈合的伤口上重新绽开的皮rou,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韩仁悄悄退了出去,派人再去太医院催,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了,刘行俨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见她哭的不成样子,眉毛不由拧在了一起,疑着心,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伤口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齐景之这样的体格,当时是能要了命的,可眼下……真不至于。他瞥了柴熙筠一眼,见她哭的涕泗横流,丝毫没有公主的样子,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这伤没事。”“出去!”这次她连头都没抬。两个字噎得刘行俨哑口无言,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偏又不能和柴熙筠计较。只得安慰自己,事不过三,他可已经提醒她两次了,若是日后想起来,可别赖自己身上。约莫半个时辰后,太医才急匆匆地赶来,汗都来不及抹一把,就径直扑在床前,查看起齐景之的伤势。自昨日训了张院使,三公主的名号在太医院便如雷贯耳,一听是她召人,整个太医院上上下下几十号太医没人敢推脱,个个候在原地待命。之所以派他来,是张院使听来人说,要看的是驸马的旧伤,而剑伤,他向来最拿手。“是不是要喂一粒生元丹,你带了没?”丁平吓得冷汗直流,生元丹的炼制极为复杂,整个皇宫只有十几颗,专供陛下使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他们带出来。但是此药三公主已经用过,念念不忘,显然看到了它的好处,随口解释又怕她觉得自己敷衍,于是忖度着说:“眼下天气燥热,不宜服用这样大补的药。”说着,他又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药:“驸马没什么大事,后面小心看护即可。”
柴熙筠着才放下心来,待丁平走了,替齐景之擦拭了脸上的灰尘,又换了衣服,好生折腾了一番,才想起阿俨似乎跟太医说的大差不差。方才她情急之下态度恶劣,此时想起来不免有些愧疚。“阿俨?”她试着唤了一声,无人应答。“阿俨?”她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梓凌卫的人,脾气都这样大?柴熙筠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防刘行俨一个闪身飞进来。“公主找我何事?”见他面上平静,似乎并没有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她也就宽心了。“无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柴熙筠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褶:“你守在这里,如果他醒了,唤韩仁便可。”“公主要去哪?”刘行俨脱口而出,忽又觉得有些失礼:“我的意思是,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主,理应随着公主一道去。”“你放心,我就在府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拒绝,然而柴熙筠前脚刚走,他便有些后悔。梓凌卫只听皇命,这是规矩。而他,如今却硬生生成了三公主的家臣,这事要是被上峰知道了……他正抱着剑沉思,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绕开桌子过去,齐景之正一手捂着胸口,挣扎着起身。他牢记柴熙筠的嘱托,转身就要去寻韩仁。“请留步。”刘行俨皱眉,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他与齐景之先前并没有太多交集,是以也无所谓评判,然而此刻却有些瞧不上他。“你是……梓凌卫?”齐景之试探着问,紧紧盯着他脸上的反应。方才他并没有完全晕过去,于是清楚地听到了柴熙筠唤他“阿俨”,阿俨……多么亲密的称呼。刘行俨眼眸一闪,一抹杀意瞬间升腾而起,梓凌卫不可随意在人前暴露身份,除非上峰授意。“失礼了。”见他的表情完全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齐景之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些皇家暗卫规矩大,知道太多完全是引火烧身。若不是先前在洛南时,她隐隐提过梓凌卫的事,他恐怕很难往这上面想。“你在装晕。”刘行俨睨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从柴熙筠解开他的衣服,他便看到了,他那个伤口,根本不是自行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