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着商王接见赏赐荣光的象征,最后连同着它的主人,以及它主人整个家族73口人,被商王本人授意深埋土下。——生杀荣辱皆由一人。所谓由他兴盛,亦由他毁灭。不过如是。】后世的挖掘现场被还原在所有观者的面前,而无人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沉默着看着那个在俯瞰的视角下显得有些巨大的空洞。“……敢行暴虐,罪人以族。”有人突兀说出了口,念着《泰誓》中武王抨击的话语,打碎了凝滞的气氛。“罪人以族。”他继续重复了一遍。族灭是那么罕见的刑罚吗?不是。真正牵连九族的罪名,七十三口人难道称得上多吗?不多。但是啊,但是——他依旧看着那个空洞,感觉自己心中好像同样出现了一个缺口,有凉风灌进里头,带着呼呼的啸声。野蛮的震撼力,往往触及的是人最本质的一种感受。那种和后世文明粉饰过的处罚截然不同的感觉,带着苍茫感的草率和血腥。——于是他开始低头。【即便是在以鬼神人祭为常态的商人眼中,帝辛这种热衷于用商族显贵献祭的做法,也是让人足以陷入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怖当中的。所以,在对于商朝相关的历史记录当中,才会出现商人贵族内部大量的逃亡或者死亡。他们常常会被冠以忠良之臣的名号,因为商王的无道所以投奔“天命所在”的西周。但事实从来显得冰冷:商王可能是真的他们眼中的“无道”,但“忠臣”逃亡,更大的可能是出于恐惧和保命的需求。可能这才是商失控和灭亡的直接原因,这才是牧野之战中商周力量分明悬殊,帝辛却最终一败涂地的根源。——人都活不下去了,谁去追随你个商王呢。】“商灭亡的从不冤枉。”李世民缓缓替后世人道出那个它心中下定的结论。【那么我们简短介绍了一下帝辛其人,大致也就可以给出他的一些人物特性,尤其是可以明白他和自己的贵族阶层,或者说,统治基本盘之间巨大的矛盾了。】好像是觉得自己沉重的话题讲了太多,后世人顿了顿,选择绕回最开始谈论帝辛的原因。不少人的心情还没完全整理得好,此刻突然转换开话题,无措的同时还多了几l分啼笑皆非的无奈。但能逃避开一些不必要的沉重到底是好事,于是他们顺从地将原本的惴惴收拾干净。回到文王的篇章。【一方面是他引入异族官员抢占商人贵族的利益,并且心里还怀揣着一点再把他们驯服驱赶迁个都的念头,使得他们对其满腹怨怼乃至于愤怒。
另一方面是他热衷于用商人显贵献祭,用血淋淋活生生的案例带给商人贵族一点小小的全家上路警告,使得他们为恐惧和整日不安忧惧的Yin影笼罩。双管齐下,他和商人贵族阶层的关系要是能好那才叫个笑话。商王内部的宫廷政变暗地里一直风起云涌,从未停歇把他干下去的想法。人选从他庶弟微子能跳到他叔叔箕子,只要是血缘关系近一点的没一个跑得了的,后期甚至能发展到他儿子身上去。所以当文王牵扯到这些混乱的政治斗争之中时,作为一个身上既没有流着商人自己人的血,又是商王献祭专用户异族方伯的选项,遭遇到羑里之囚被帝辛下大狱自然也就不足为奇。挑软柿子捏嘛,谁不会呢?】孔子:……为文王点蜡“没事。”子路尝试着振奋一下在场的气氛:“文王最后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并且在狱中还坚持整理了易经。”这是孟子还没出世,要不然子路准得借用一下他的名言,说上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云云,论证一番文王心志之坚定。结果还没多说几l句,就被后世人无意之间扫射到了。【周昌这把可是遭了大罪。】子路:……向来脾气不是很好,和孔子相侵相碍(?),几l大知名弟子中挨骂最多吵架也最多的大汉这回却压根没考虑过回嘴这种事情,悻悻然蹲下了。后世人基cao,习惯了jpg【在别的朝代坐牢顶多人体遭罪,在商代坐牢,你如果不是个老商人,还要心里遭罪啊。大人,羑里监狱经典伙食,隔壁人祭场的“下脚料”,请用。】子路把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了三遍,才反应过来后世人在说些什么。——他脸一绿。! 番外1 商周【关于这段监狱回忆,还是在文王的《易经》中表现得最为明显。毕竟六十四卦最初的占卜方式,尽管稍有点繁琐,却绝对易于实行。哪怕是身在监狱的周昌,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把能有四十九根(虽然大道之数五十,但要遁去其一,不考虑要摆出一根作为其一的象征,光功利性的占卜卦象四十九根已经够了)的蓍草。】孔子调整情绪的能力显然比子路来得坚强一点。又或者说,作为商人的后代,一种玄之又玄的复杂心态使得他强迫自己快速收敛了情绪。“——这也太功利了。”尽管自己并不信奉鬼神,向来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孔子在后世人对于算卦方式的草率上面还是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