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帝辛的时候,殷都的人口已然是盘庚—武丁时期的八倍左右。但这二百多年的时间里头,气候却一直执拗着向冷转变。商人曾经偏爱豢养的大象在分明愈多的记录中减少了出现,商人传统的家畜水牛在殷都的存活率竟然也在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口和越来越贫瘠的土壤形成了巨大的生存压力,这座繁荣的,庞大的城池,终于在帝辛手上隐隐迎来了不堪重负的终焉。所以才要向东南方征服,向着还有着商人熟悉的亚热带动物的地区进发。商人的天性本就该是习惯于迁徙于流动,哪怕在安逸的环境中有人被驯养成功,商王骨血中流淌的狂悖个性也不会被软化磨平。——向东南方去。帝辛认真考虑着将统治中心转移的可能:黄河以南地区的欠开发程度比他想象的高,迁都的工程量甚至远比盘庚之时还要夸张,这可能不是他一代人能完成的工作。所以他才征服,才统治,才管理。你可以说周人因为他的关注点被吸引而侥幸得到了生存和壮大的空间,却不该将其称呼为一种小人的偷家行为。】! 番外1 商周“——大象?”因为天幕这一番甚至称得上有些颠覆的话语而静默住的气氛,此刻终于有所松动。呆滞了半天的宋人脑中的思绪翻腾了万千,最后在乱成一团毛线球的问题中,傻不愣登问出了那个可能最无足轻重的问题。对,他们不想去思考为什么那个历史仿佛盖棺定论认定的暴君,多少年来名声跟着夏桀一起组成所有君主都不愿被相提并论的纣桀之君的商王,几千年后其行为却多了几分翻转。他们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后世有些人会产生那种离谱而刻薄,仿佛对周朝天然带着恶意,亦或者说对传统和权威自然生出的反叛情绪,执着于标新立异翻案的新奇。他们更不想去思考,思考一个在他们认真中因为残暴,往往掺杂了昏庸无能这样偏见的君主,为何仿佛还有着出人意料的大局观,让不少人跟着措手不及,甚至因为此前天幕种种对他们的批驳,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在这方面还不如对方的羞耻。——那就谈谈大象吧,谈谈离谱的大象,为什么在商代竟然还能存活在黄河北部,仿佛跟他们现在完全不是一种生物一样。这个话题其实也该被人鄙夷的:后世人那套气候变化论又不是第一天讲了,甚至连气候变化对朝代变迁容易产生一定影响,除非那什么生产力的发展达到一定程度,人力才可以战胜天灾的理论都阐述过几遍,你现在还来质疑大象?扯话题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你不离谱嘛你!但这个话题再烂,大伙也心知肚明比其他的来得合适太多。于是他们打着哈哈,心里一边骂一边糊弄过去,只在心里都留下了差不多同样的创伤。……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他们也很努力想要名垂千古的啊!怎么人家千古骂名到头来都比他们有存在感啊!破防哩,不知道反复劝说君主北上能不能赚点印象分。南宋那些抗金主战派不是一个个在后世人口中都能留点德的吗?尤其是那辛弃疾,后世人对他的偏爱都快满溢出来了。而天幕还在慢条斯理地继续——这下的言论依旧在折磨他们脆弱的既有认知,甚至更上升到了些许道德层面的怀疑人生。【其次,有一些关于他个人品行的否定,确实是对于商周时代,尤其是商朝风气的一种误读。尽管这并不代表帝辛其人是个好人,只能佐证他并不是一个历代商王基因突变诞生的疯子。比如酒池rou林这个《史记》和《封神演义》里头双重的经典名场面。】许仲琳无辜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甚至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感冒,不停想打喷嚏怎么办。冤有头债有主,他写小说是夸张了点,但纣、帝辛你的灵魂要是真在天有灵,去找司马迁把这个谣言流传下来的源头啊!他只是个可怜的要靠稿费挣钱给闺女当嫁妆的小说家而已啊!司马迁:阿嚏——!【之所以有酒池这样的误传,是因为商人普遍嗜酒。纵酒豪饮甚至称得上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不少商人都有酗酒成性的毛病。从现代角度来看生活方式绝对称不上健康,即使那时候酒的度数绝对没现在高。而又因为是用粮食酿造,在奴隶社会的基础环境下,不太值得提倡,但依旧只能归结于时代阶层共同的局限性,也没什么特别好骂的。】文人:……喝酒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少朝代都有关注过的话题——人总得有点自己的兴趣爱好吧,喝点酒怎么就不行了呢?不少文人雅士就专情于这杯中之物,喝几口微醺之后,得意之人yin咏风月,失意之人宣泄苦闷,无数理智之时不能轻易吐露的真情装疯卖傻似的含混在醉言醉语之中,谁也不知道今晚哪个傻子说的是什么真心发言。但如果在粮食短缺的年代,饭都吃不起了还喝什么酒?不管私底下的达官显贵们自己怎么cao作,王朝明面上多少得打击和约束一番酒酿的存在。所以这样的行为确实如后世人所说,实在没什么新意。【而rou林的起源则更凶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