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因为萧承邺。那更不该生气了,你生气,岂不是遂了他的意?”“……你说得对。”江悬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不气了。”谢烬摸摸江悬头:“这才乖。”“……什么?”谢烬见好就收,站起身清清喉咙:“没什么。你真不用本将军陪床么?本将军一人抵得过一百个侍卫。”江悬无奈:“你堂堂大将军,整日赖在我房里,让人看见像什么话?”“看见就看见,反正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就是要和你在一处。”“外面的人都说你色迷心窍。”“爱说什么说什么,不关我事。”“你真是……”江悬张了张口,觉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说谢烬,最后嗫嚅道,“无赖。”谢烬哼了声,牵起江悬手:“走吧,今日没别的事,陪你买簪去。”“诶?”“正好快过年了,看看还缺什么,一并买了。”谢烬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江悬因为萧承邺送来的簪不开心了,他便要买许多新的簪给江悬,除了簪,还要买冠、带,十个不够买一百个,买到江悬开心为止。年节将至,街上比平时热闹,逛首饰店的大多是女子,谢烬和江悬在其中颇为惹眼。江悬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街买东西了。他对吃穿用都不甚在意,也不爱打扮自己,上次谢烬给他做了那么多新衣裳,足够他穿好久。二人走进一家生意颇为红火的小店,老板看见他们,热情招呼:“二位公子看点什么?”“有簪么?”谢烬指指江悬,“这位公子戴的。”“有,有,里边请。”谢烬和江悬一看都是不缺钱的主,那老板端出好几层木匣,从柜台一头摆到另一头,每层木匣都摆放着数不清的簪,木头的、玉的、金的银的、犀角的玳瑁的,各种花纹和材质,一眼看去眼花缭乱。“您二位算是来对了,整条街上,就我们家簪样式最多,要是连我家都没有的,别处更没有。”老板笑呵呵道,“公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这些都可以试戴。”江悬从没见过这么多簪,他还在思索挑一支什么样的,谢烬已经眼明手快拿起其中一支红玉鱼纹簪,道:“这支喜庆,适合过年戴,阿雪,你瞧怎么样?”江悬转头看去,谢烬手里那支簪子通体红亮,剔透莹润,簪头雕刻一尾鲤鱼,以金线勾勒鱼鳞,Jing致中不乏可爱。——不愧是每日搭配不同衣服换不同抹额的人,一眼便相中这样一支明丽不落俗套的簪子。柜台后头的老板直夸谢烬眼光好,说要为江悬戴上,谢烬道:“不用麻烦,我来就好。”
江悬今日简单挽了一个髻,谢烬站到江悬面前,将簪认认真真为江悬戴上,然后拿起一旁铜镜,举到江悬眼前:“阿雪,你看看。”镜中人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戴上这支红玉簪,愈衬得他明艳动人。谢烬颇为满意,左右端详着,点头道:“好看。阿雪戴什么都好看。”江悬也很喜欢。这支簪子一看便是中原的工艺,他以前没有戴过这样的。谢烬问:“阿雪,你喜欢吗?”江悬点点头:“嗯,喜欢。”谢烬咧嘴一笑,对老板道:“把这支包起来。”说完环顾一周,又指指另一个匣子里的檀木云纹簪:“那支给我看一下。”“好好好,这位公子眼光真好。”没多一会儿,谢烬给江悬挑了十几支样式不同的簪,江悬自己也挑了两支。店老板自然是最高兴的,从二人进门起,嘴就没合拢过。“好了,先就这些吧。阿雪,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冠。”“好。”“二位公子慢走,有空常来!”二人在店里挑选簪的时候,不知道消息已经传遍了整条街。——不知是谁认出谢烬,说那位个子高一些、黑衣束的是玄羽军谢大将军,他身旁那位红衣披的,想必就是从宫里救出来的江家二公子。于是更多不买东西的人也悄悄跑过来看,装作路过的样子,或远或近的瞧上一眼。“不是说那位江公子在宫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么,今日看来好像与传闻不一样啊。”“这么久,许是治好了吧。”“别的不说,江公子的样貌可真是顶尖的好。”“嘁,长得不好,能做狐媚惑主、秽乱后宫的狐狸Jing么?”“长得好倒成罪过了,什么道理?”……来往的人议论纷纷,不敢让谢烬和江悬听见,只敢远远的说上那么一两句。江悬何其敏锐,自然知道投向他的目光哪些是善意、哪些是恶意,他不露声色地往旁边半步,与谢烬拉开些距离。谢烬毫无察觉,没走几步又贴上来,指指不远处的小摊贩:“阿雪,那有卖糖人的。”一到年底,卖糖人的生意总是格外红火,谢烬二话不说拉了江悬过去,刚好糖人师傅给前面的小孩做完,热情招呼二人:“二位公子来个糖人吗?”“来一个!”谢烬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摆出来那些糖人有猴子有鸟、有蝴蝶,个个栩栩如生,看了一圈,他指指江悬问,“能照着这位公子做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