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茶楼里的荀旖刚刚出门,便看见李琳琅立在路边向一个方向招手问话,她循着那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周浦渊。荀旖实在是有些怵她,刚要再躲回茶楼,便听见身侧荀旌咬牙道了一句:“是他。”荀旖几乎就要眼前一黑。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她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正想着,只见那骑着马的一行人已到了跟前,荀旖兄妹俩也不得不到了路对面。他们先是向李景修和李琳琅行了礼问了好,然后便看向了那正要下马的几人,迎了过去,作为在场官职地位最低的两人,一一向这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行了礼。“景修,今日怎么也出来逛了?”李景传下了马,笑问着。李琳琅笑着抢话答道:“是我听说这家酒楼新出的黄酒不错,便央求着景修哥哥来带我尝尝鲜。我还想着,若是好喝,便买些回去,送给晋王哥哥呢。可惜啊,品了一品,还是不及宫中玉酿,也不及我府上自酿的桂花酒。”“的确。”李景修淡淡地附和着,目光却飘向了人堆里的冯晚晚。冯晚晚看了他一眼,也飞快地挪开了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小心立在那里的荀旖,对着她微微一笑。“那便将你府上的桂花酒送来一坛便好,我记得,父皇都爱你府上的桂花酒呢,”李景传笑着,又道,“今日我等出行,不欲惊动旁人,这些王侯的称呼还是改了吧。”“好的,二哥。”李琳琅笑得十分乖巧。李景传挤出一个笑容,这才注意到荀旖,不由得又看了周浦渊一眼,只见周浦渊竟板着个脸,似是心中毫无波澜,便微笑着对着荀旖客套着说道:“难得见涵真道长。”“是,”荀旖在外人前一贯地端着自己出家人的架子,“贫道奉公主命,来见从前的家人。”说着,她悄悄看了李琳琅一眼。这些话还是让李琳琅来回答更为妥当。李琳琅有些无奈,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笑道:“涵真道长来求我,说想见一见家人,我想到涵真道长一年未见家人了,有些于心不忍,便赶着她出来了。”她说着,看向荀旌,笑道:“荀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呢。看这眉眼,果然和涵真道长有几分相像呢。”荀旌的穿着打扮是个典型的隽雅文士,他看似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道:“殿下谬赞了。”说着,他低下头去,只做出那本分臣子的模样。李景修见了,却对着李琳琅宠溺地斥责笑道:“小六,说话没个规矩。”他说着,却又飞快地看了冯晚晚一眼,又笑问李景传道:“二哥这是要去做什么?”李景传指了指身后一个武人打扮的青年男子,笑道:“杜铭留下来了。”杜铭!
听见这个名字,李琳琅心中一惊。那个挑拨杨鲤儿害了李景修的人,此刻就在她眼前。“杜铭述职回来后便一直在京中待命,前几日父皇任他为羽林郎将,从此掌宿卫侍从。本想在我府中给他摆个席,他却推辞说只想在寻常百姓的地方肆意痛饮,也算与民同乐了,我们这才过来,”李景传微微笑这,“可巧遇见了你们,正好,我们一同宴饮吧。”李景传是不苟言笑的,可在这交际应酬的场合又不得不笑,使得他的笑永远轻而浅,僵硬又勉强,客套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李景修闻言,便向杜铭拱手笑道:“恭喜杜将军了。”又对李景传笑道:“既如此,便却之不恭了。”--------------------明天加更! 一团乱麻(下)一行人坐在酒楼里,看着热热闹闹,可荀旖却总觉得不自在。她坐在最末,一言不发地悄悄观察着所有人,只见李景传和李景修相谈甚欢,李琳琅也笑得灿烂,周浦渊也十分有礼地微笑着,时而和一旁的杜铭说几句话。冯晚晚根本不理会这宴会的热闹,只垂着眼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又吃着面前的小菜,荀旖的兄长荀旌则恰恰相反,若无人举杯,他连酒杯碰都不碰,只盯着周浦渊。“今日的人倒是齐全。”荀旖皱了皱眉,想着。也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宴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些人单单是凑在一起,便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如果不出点什么事,都对不起这配置。正想着,却见李景修举杯站起身来,对着杜铭道:“杜将军,先前本王巡边时,说话有些重了,还请杜将军莫要见怪。本王如今在这里赔罪了。”他说着,便将那酒一饮而尽。李琳琅看他喝得这样猛,不禁忧心起来,却也不好出言相劝。杜铭也连忙举杯站起,笑道:“殿下言重了。当日的确是我疏于治下,才有那许多疏漏。殿下巡边,自然要事事只求尽善尽美,严苛一些,也是理所应当。”他说着,也一仰脖,把杯中佳酿饮了个干干净净。李景修拿着酒杯,看着杜铭微笑道:“见杜将军如此,本王也放心了。说起来,本王虽从未领军打仗,但看了那许多史书策论,也知道军律严明方才能稳固军心、才有可能战无不克。整肃军纪,不是小事,也不得儿戏。”这话看似是对杜铭说的,可李琳琅心里清楚,这是李景修在敲打她。她便笑着仰头问道:“景修哥哥,那如何整肃军纪呢?”“凡事依军法,赏罚分明。”李景修回答道。“若是主事之人也是那不敬律法之人呢?”李琳琅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