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李琳琅也正倚坐在阁楼小窗边,迎风抬头望着那缺了一块的月亮。“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芷荟从她身后走来,劝着。李琳琅闻言,垂眼看了看楼下,又问:“今夜无人来找本宫吗?”“没有,”芷荟有些奇怪,又问,“殿下是在等人吗?”“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无聊了,”李琳琅说着,从窗边站起身来,又回头问芷荟,“那荀姑娘……今日我们走后,她没再生事吧?”“据说没有,”芷荟答道,“只听说她对着梨花长吁短叹了一下午,晚上又和那些下人坐在门口看月亮。”李琳琅听了,只是不语。“殿下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芷荟又问。“没什么,”李琳琅说,“的确该休息了。睡个觉,歇歇心,解解乏。”三日倏忽而过。这日,虞安公主府里果然热闹了许多。荀旖本在自己房中好好坐着,祈祷她能被人遗忘,可她的祈祷就没有一次成功过。“荀姑娘,公主请姑娘过去。”一个小丫鬟立在门口,颔首说道。荀旖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想着,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便站起身来,带着小桃跟着那小丫鬟去了。“今日来赴宴的,都有谁?”走在路上,荀旖问着。那小丫鬟答道:“有晋王殿下、晋王妃……还有,武进侯……”那小丫鬟说着,飞快地瞟了一眼荀旖,眼神里的八卦心思直让荀旖难以忽视。这哪里是寻常宴饮,明明是鸿门宴!以及这身体的原主从前和武进侯不应该很低调吗?现在弄得怎么好像是个人都知道她这段风流往事?荀旖不由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心中却悄悄骂起了那倒霉公主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是自己也喜欢周浦渊吗,把周浦渊往自己府里请就算了,怎么还把她也叫上?是想当众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吗?荀旖越想越糊涂,只听那小丫鬟又补了一句:“武进侯是太后侄孙,又曾是晋王伴读,和晋王殿下一向亲厚。想来公主……”“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了!”荀旖连忙打断了这小丫鬟。她现在听见“武进侯”三个字便觉得脑仁疼。那小丫鬟便忙闭了嘴,不再多言,只引着荀旖去了撷芳园。“公主今日在撷芳园中摘月楼设宴,王爷王妃和侯爷还未至,姑娘得在这里等些时候。楼中已备下了茶水服侍着,姑娘可略作休息。”那小丫鬟说。“知道了。”荀旖应了一句,便跟着她走进撷芳园,沿着小石子路一路前行,终于到了那楼跟前,进去了。
荀旖进了楼,便被引到了一个偏厅坐着。又有人奉上了茶,她便接过那茶,装模作样地品了起来。她看起来是镇定自若,可小桃却是惶恐不安地东张西望四处乱看,荀旖不由得低声提醒道:“没事的,稳住,相信你家小姐。”荀旖说着,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正要放下茶杯时,便听见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知道今日的宾客都比她地位高,便放下茶杯,就要起身准备行礼。可他刚要开口,便听见那声音响起:“荀姑娘。”这声音,不是周浦渊,又是谁呢?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抬头看向周浦渊,这次他没有蒙面,只见他的确算是丰神俊朗。可荀旖此刻却只想让周浦渊赶紧消失,并不想多看他。“见过侯爷。”荀旖虽如此想着,却依旧恭敬行礼。她垂下眸子,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这偏厅里还有公主府的其他侍女,可周浦渊此刻却好似瞎了一般,竟直向荀旖走来,毫不避嫌。荀旖一惊,想向旁边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可向后退,却只有一把椅子。于是,她就这么被周浦渊困在了一把椅子前,她不得不低着头,一言不发。“你我怎么竟生疏至此。”周浦渊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荀旖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抬头看了周浦渊一眼,只见周浦渊竟已红了眼。“侯爷?”荀旖有些疑惑。“你……果然圆润了。”周浦渊红着眼,说。荀旖不由得也红了眼:“谢谢。”这是她这么多天听到的唯一一句暖心窝子的话。“那人是谁?”周浦渊又低声问道,“多久了?”荀旖不喜欢这样怀疑的目光,可她觉得让周浦渊误会自己也未尝不可,这样便可免于纠缠了。于是,荀旖重重地叹了口气:“别问了,懂得都懂,我只能说到这了,再多说了怕你把握不住。”周浦渊听了,竟有些哽咽。“你,”他又努力压低声音,“可你还要进宫。”“生死有命,随它去吧。”荀旖说着,心里却大为不爽。那晚男主翻墙离开的时候不是动作挺麻利的吗?怎么今天见面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边又一个明亮的声音响起:“是本宫来得不巧了,不曾想二位是如此相熟。”荀旖闻言,又止不住地叹息一声,却还是要依着规矩行礼:“见过殿下。”满头珠翠、衣着华丽的李琳琅走了进来,看了周浦渊一眼,便又绕到了两人身边,热情地拉过荀旖的手,将她扶了起来。“荀姑娘,今日怎么这样客气,还忽然对本宫行礼了,”她说着,将荀旖拉在了自己身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关切说道,“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