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好好做就可以了。”他一边结结巴巴地应付着武藤的疑问,一边又不停摆弄着手指,尽力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飞行员盯着他的脸,愣了片刻,扑哧一声就乐了。男人一把揽过正别扭着的王良明的肩,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笑道:“你吃醋了?”
“吃醋?!”王良明震惊又尴尬地抬起头,瞪着武藤。他不曾想,这日本人居然懂这种词汇的涵义,还拿它来挑逗自己。望着男人一脸痞痞的坏笑,王良明真的是难为情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吃我吃什么醋!不过就是朋友嘛。你···你不懂就不要随便乱讲!”说完,他也不管门口有桌人正往他们这边看,一把甩掉了飞行员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气鼓鼓地朝里面在冲他们摆手的舒莱曼走去。
武藤只得无奈地笑着跟到那边。
舒莱曼把印在油纸上的菜单推到了男人跟前,问:“你想点点儿什么,直接要就行。”飞行员看了眼脸上写满了各种丰富情绪的王良明,笑了笑,客气地推脱道:“要不还是让良明来点吧。”
“让什么!”王良明厉声叨了句。但立刻,他就意识到了舒莱曼坐在一旁,自己这样说话不大合适,又赶忙假装出很热情的模样来,讲说:“啊,这个呢,是舒莱曼先生的习惯。新的人来,第一顿饭,他都要请的。你呀,就别客气了。”
飞行员笑呵呵地看着王良明的态度完成了个翻天覆地的大转变,点点头,回答说:“好,那我这个大哥,就听二弟的了。”
说罢,他便招呼来店小二,点了几个清淡的热菜和一碟子花生。舒莱曼有些听不太懂‘大哥、二弟’之类的中文是什么意思,正打算请教下王良明,让他给自己讲讲。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个头也不算矮的人。
“哎呦,大学生,你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那人提着大嗓门,径自就拖了凳子坐到了桌边,丝毫没有半点谦逊,显得老熟人一样。
“陆警长,您今天也过来了啊。”王良明赶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跟他打个招呼。
“哎,坐,坐,文化人,用不着和我们这些大老粗客气。”警长摆着手,一面又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坐在一旁的日本兵,问道:“这位是?”
“哦哦,他啊,”王良明回答得很平静,心里面却实在隐隐有些发虚:“他是陕西商帮来的。前两天路过咱们这儿,山路太陡,他不小心把胳膊给摔了,就打算在咱们这儿养几天。”说完,他就赶紧端起了茶壶,给警长的杯子里满上了茶。
这警长却皱起了眉头,问起武藤:“陕西来的?是从北边,还是南边?”
“北边和南边?”武藤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王良明却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来,险些没拿住茶壶。他匆忙抢过了话茬:“南边啊,当然是南边。是西安那边过来的,对吧?”
日本兵还是没弄太懂个中就里。不过,他见王良明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也明白了这事情含糊不得,就接着他的话头答应道:“对,西安过来的。”
“西安的。”警长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颇为玩味地看了武藤一眼后,点上了一支烟抽起来。
“现在啊,虽说两边在合作抗击小日本。不过呢,这里外可并不是一条心。”说着,警长就拍了拍武藤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讲:“是匪呢,永远是匪。哪怕是现在,因为国难当头,没办法,必须得合作。等利益没了,该清算的,还是要清算的。”
武藤看着眼前的警长,以为他似乎是在猜忌自己的身份,眼里不自觉地又泛出了点寒意来。
而一注意到飞行员的眼神变得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有点相似,便真是把王良明吓了一大跳。他赶忙指着刚刚端上桌冒着腾腾热气的菜,给大家赔了个笑,圆了个场,道:“大家都饿了吧?先来吃菜,有什么话,过会儿聊。”
“哈哈,是啊,这些大道理,咱们平时谁个家里不知道,扯这些干嘛。”警长径自大笑起来,又招呼来了店小二,说:“来,把你们家最好的烧酒给端上来,今儿个啊,”
这警长一把扯过武藤没事儿的那条胳膊,对他讲:“来我们这儿,大家就都是亲兄弟,亲姊妹。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才有能力本事把那小鬼子都给赶出去,来!”警长举着喝酒的大碗,跟武藤碰了一个后,便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武藤也爽快地答应道,同时干了这一整碗酒,尽管心里仍留有些许不适。这不适,倒并不缘于这警长提到了要打日本鬼子的问题;而是说,这个人,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就使武藤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来到这里那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自己对这边的某个人产生如此深重的抵触情绪。武藤心里正想着,一抬头,却看见舒莱曼面前并没有摆放酒碗,让他得以悠哉悠哉地夹菜吃。而王良明则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一大碗酒,满面愁容。
“大学生,咱这德国大夫酒精过敏喝不了就罢了。你这咋地,也得给哥哥我个面子,撑个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