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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泉计划”是真的,“生育农场”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故事虽然是我的想象,但它真的有可能在某个时空的角落发生过。这个故事太黑暗了,我觉得没有人会想要看的。大概是有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在逼我写吧。
50.丑小鸭(4)父亲
凯西说迪弗瑞先生是一个好人。是的,我相信。
可是当他慢慢地靠近我,悄悄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只想逃。
他看起来又高大、又英俊,宽大的风衣、整齐的礼帽,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像是一个成熟可靠的中年绅士。他试探着与我攀谈的语气也算得上亲切,但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就是我自小时候起便梦想过的一个父亲的样子!
可是他的出现,晚了整整十五年。期盼中的那个形象,已经从一个站在阳光下的高大身形,变成了一个模糊疏淡的影子,最后化成一道没有形象的伤痕,一个我拼命想要从心口上剜去的肉疤。
凯西离开时,摩挲着我的侧脸,用含着泪光的眸子跟我说:“雪莱兹,这下好了,迪弗瑞先生已经答应收你做义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父亲吗?嗯?我亲爱的孩子,以后你有父亲了,你高不高兴”说着,她捧过我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那吻里头似乎含着祝福,更多的是愧疚。
我想说“我不高兴!我一点也不高兴!我不需要什么父亲!我只想要回家,跟我的凯西在一起”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本来就不爱说话,更何况,是说出来之后会让凯西也不高兴的话。
我对自己说:雪莱兹,应该为凯西感到高兴才对啊,从此以后,她没了你这个负累,她会找到爱她的男人,她会过的好。对,要高兴,要让凯西觉得我也很高兴才对。
于是我慢慢地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我觉得代表“高兴”的笑容。可我不确定能不能骗得过凯西的眼睛,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高兴”时应该是什么样,我已经很久没高兴过了。
凯西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在庄园门口,死死地拖着她的手,用“啊啊啊”的话语,问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既然这位大善人迪弗瑞先生可以收留我、庇护我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收留凯西呢?凯西也可以在庄园里找到一份工作啊!
凯西知道我在问什么,她摇摇头,告诉我说她必须走,只有她回去面对那些追我们的人、解释清楚,那些人才不会继续来烦我。她还向我保证,等这件事情彻底过去了,她很快就会来接我,到时候我们就又能回到相依为命、风平浪静的生活里。
我不懂,凯西究竟招惹了什么人?有什么事情需要解释?向谁解释?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时候才算“彻底过去”?究竟是什么事,逼得我们母子分离?
迪弗瑞庄园的老管家伊萨克先生,将我的临时住所,安排在一处干净的二层小阁楼。据说,这是迪弗瑞先生刻意的精心安排,为的也是不引人注目。
老实说,相比当前寄人篱下、让人难堪的境遇,我还算喜欢这里。尽管阁楼很狭小,但越是小的屋子,越不会让人感觉空荡荡,我就可以骗自己,这里会是第二个为我遮风挡雨的暖巢——就像凯西保证过的那样。
51.丑小鸭(5)新闻
【迪弗瑞的视角】
我们这个地方的小报,对时事政治、国计民生、货币贬值等等重大问题,常常是漠不关心。但在挖掘地方性爆炸新闻方面,比如谁家生出了六根手指头的畸形儿、谁家的老母亲与自己的亲侄子通奸、谁家的狗能学人说话等,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总是冲在“为当地读者揭开真相”的第一线,毫不怠慢。
那天早晨,我手里端着一杯伊萨克为我准备的鲜牛奶,慢慢地拿起报纸,当凯西女士惊恐的眼神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玻璃杯晃了晃,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洒在了报纸上。
我赶忙放下杯子,捧起来细读,标题里那一行被刻意放大了的文字,深深地灼痛了我的眼睛——“纳粹再来?魔鬼的私生子!”
我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凯西女士舔着干涩的唇,用哭肿的泪眼,凄凄然地望着那些如狼似虎的镜头,急急地解释:“不是的,虽然我确实在‘生育农场’干过几年,但那都是被逼的呀!那孩子与这一切没有关系!他是我一个好姐妹的儿子,那位可怜的单身母亲得了疾病,早早地去世了,临终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照顾。真的!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求你们相信我求求你们了”
在想象中,最后她泣不成声地跪倒在地:“求你们了呜呜,请不要乱写请不要伤害我的雪莱兹”
可是她的哀求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映入我眼帘的那段文字是这样写的:“尽管恶魔的帮凶凯西女士,冥顽不灵,拒绝承认那是纳粹留下的罪恶异种!但我们相信,上帝的眼睛无法被欺骗,人间的公理无法被埋没,善恶公道自在每一个人心中。所以我亲爱的市民们,请你们看清真相,永远勿要忘记,我们这个民族所遭受过的耻辱!”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