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游客都从旋转盘拿到行李箱,唯独芷媚的行李却一直没出现在转盘上,我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服务台,服务人员却跟我说该架班机的行李都已经送到转盘上了,我请服务人员再帮我查一查,几分钟後她告诉我有一件行李在飞机起飞时因为作业疏失没有运到飞机上,服务人员不断向我致歉,并说那项行李已经委托稍後的班机运过来了,请我再等等。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脏话,不想搭理兀自低头道歉的服务人员,转过身朝旅客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离开国家公园已经下午了,我不太会开车,也不想在这麽冷的地方骑摩托车,更何况我们有两箱行李要载运,於是我们回到机场外,拦了一台排班的计程车,司机大哥俐落地把行李搬进後车厢,我打开车门让芷媚先上车。在我上车
航行时间虽然不长,但有个什麽东西润润喉,好像会b较容易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於是我向她要了一杯果汁,芷媚则是对我的询问摇了摇头。
机头稍微转左,与位在海边的机场跑道成平行,机身开始向下倾斜,我塞回随手从前方座位袋里拿出的旅游行程介绍,此时我听到了芷媚说话的声音,於是我转过头看着芷媚,螺旋桨轰隆隆的声响把芷媚说的话淹没,又或者她根本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芷媚喜欢看窗外的景se,因此我让她坐在靠窗的位子,机上乘客三三两两,飞机虽然不大,却也没因此坐满。
我并没有在休息室看到芷媚,而是在靠海的那面落地窗前发现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拖着行李朝她走去。
下了飞机,迎接我们的是刮在脸上会感到轻微疼痛的寒风,十二月的金门,果然并不适合旅游,若不是答应阿章写一些和地方风俗有关的题材,我才不会在初冬来到这座整天吹着东北季风的外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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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後,芷媚始终隔着那扇窗看着底下的云层,从这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机翼,芷媚看得入神,我好几次发现她悄悄张开右手,五指并拢在一起,幻想自己是破开云层的飞机在天空中翱翔着,我向她说了几句话,但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些像是棉花糖的云层,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芷媚转过了身子,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她说她只是想看海,说完後又转过身子,像是怕冷似的将双手环抱在x前,静静看着那片时而宁静时而狂啸的大海。
我转回了头,一名空服员走了过来,她先是对我说了一句未完成的话,在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在我的两旁侧脸看了看,然後说了声抱歉,接着换过一张亲切的笑脸问我需要什麽饮料。
「臭si了,一堆si鱼,没什麽好看的。」我皱着鼻子对芷媚说道。
我空出一只手拉着芷媚的臂膀,她依旧神se木然盯着大海,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本该是海浪拍打出壮丽景象的海岸,被一片灰白se的si鱼肚给占据,成千上万的鱼屍随着海浪起伏,才刚被退去的海流带走,又被下一个浪头挤回岸边。
他订的民宿,正好是我刚刚浏览的那个军营改建而成的民宿,我想这除了是我们两个的默契之外,还包含了他身为一个编辑的敏锐嗅觉,我猜想阿章也读到了这篇金门某处埋藏着h金的传说故事。
透明杯子里的果汁向前倾斜,窗外的机翼切开那堆随着机身高度转变、从原本的棉花糖转变成x1水海绵的厚实云层,看出去的画面不再是一片si白,下方青葱se的岛屿尽收眼底。
「我不是叫你在那边等我吗?」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走出机场,我们来到国家公园,这里座落着不少古厝、洋楼,天气虽然有点寒冷,但是走在这些古se古香的街道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我说完後轻轻拍着芷媚放在扶手上的手背,她那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的脸孔虽然苍白,却无损她的清丽脱俗。她盘起的头发有几丝露在耳边,随着上方冷气的吹抚而缓缓飘动着,我ai怜的伸手将发丝塞回她的耳後,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甚至不知道她是看着我、还是看着走道另一边的窗外。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旅游淡季的缘故,几乎没什麽游客会在吹着东北季风的季节前往气温偏低的金门,因此机票一点都不难买,我和芷媚一大早前往松山机场,在没什麽人排队的航空公司柜台前买了两张机票。
芷媚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和她结婚十年了,她是一名职场nv强人,而我则是一名事业刚起步的作家,我们平常各忙各的,所以还没有小孩。自从「那件事」发生後,我很确信我们未来应该也不会有小孩。
机场位在海岸边,强劲的风势从落地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带来了海水的咸味,还有鱼屍的腐臭味。
「我们走了,你的行李要等下一班飞机才会送来,机场服务人员说最近金门可能会有浓雾,说不定飞机无法起降,如果飞机真的要等上几天才能过来,他们会把行李送到我们的住处。我们现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去附近走走,我知道机场外面有一个国家公园,那里很大,应该够我们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