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酌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得像能融化一切。他低低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坐在旁边四四方方的小木桌上,顺手拿过盛着甜酒的碗,放在唇边抿了小口。轻轻地搁回桌面,他抬头望向苏年,笑道:“我没乱说。但那天我其实以为,你不知道是我。而是因着……你夫君的原因,才那般对我好的。”苏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他摇摇头:“怎么可能。”“想来也是,那时我记忆混乱,稀里糊涂的。”纪方酌自嘲地勾起嘴角,拿过酒壶,又给自己斟了半碗,话语含糊,“你知道吗苏小年,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和你坦白……和离,让你走。”“你少喝一些。”苏年伸手拿过他面前的碗,面色疑虑,“我记得你曾说过,你酒量不好。”“酒量什么的,可以练嘛。”纪方酌被他拿走碗了,也不争夺,就着桌子手臂交叉趴下来,下颌搁在小臂上,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注视苏年。那双眼眸盛着的笑意愈来愈浓,近乎天真,“我还没说完。”“你和他们不一样。明明,明明亭岚给你开了那么优越的条件,可你……还是留了下来。”他果然已有些微醺,讲话含含糊糊,语无lun次,可眼神却一本正经。紧接着又笑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特别傻啊,苏年。”他不想和醉狗继续吐露心意了,便站起身说道:“太晚了,先休息吧。”可这人当真醉了,全然听不进去,只可怜巴巴又说道:“还没说完。”“明天再说。”“不,不要明天……”“我今天不想和你说了。”“你醉了。明天再说。”“……”男人沉默了一下,执着地重复,“不要明天。”苏年绕过桌子去拉他,想要搀他回到两人房里,却奈何不了男人力气大,反倒将他东倒西歪地扯进怀里。他终于彻底失去耐心,腾地站起身来,眼尾发红提高音量:“纪时野!你……”他甫一唤出口,声音却立刻戛然而止。夜色里,他被拥入怀抱,整个人被炙热的温度毫无余地地禁锢起来。纪方酌紧紧抱着他,声音沉闷:“不要明天。”“我怕不说,你又要走了……你那几日不在,我每天夜里都想,你是不是不回来了。”他嗓子很哑,几乎贴在苏年耳边,热气烫得苏年忍不住颤抖一下。他试着推了推,男人抱着他的力度蛮横毫不怜惜,像是要把他腰给折断。纪方酌一直很好说话,从来没有这样无理,苏年甚至一瞬感到无比害怕。他有些慌神,更加用力去推他的肩膀,可抵在男人身上的手却被对方轻易地抓住手腕,连同那串花环一起,颤颤巍巍,几乎要一起被他不由分说给揉碎。
“你、你放手……”苏年咬破了嘴唇,死死挣扎。可纪方酌却更过分了,他嫌不够似的,嘴唇贴在苏年柔软的耳廓摩挲,像是为了确认他的存在,像是想要了解他身体的更多,慢慢下移吻在他皮肤光洁细腻的颈侧。苏年被环绕在他身上的、独属于成年男子的侵略性的气息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这种感觉太陌生……太过了。他被吻得shi了眼角,不知不觉泄了所有力气,只在他怀里红着眼眶,声音颤抖,赌气一样:“你有病吗!”“你凭什么管我去哪?”他的声音本来就清冽温柔,独属于及冠青年那样的、天真,纯然。可这时却全然被欺负得快要哭了,字音支离破碎,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了。可纪方酌好像根本听不见,依然不知满足地触碰他,小心翼翼地、用最轻柔也最不容抗拒的动作欺凌他,又掐在他的肩膀,一会儿收紧指节,一会儿又安抚似的揉。苏年怀疑他根本没醉。但他已经再也无法思索,胸腔内横冲直撞的思绪终于在这一刻平静下来,没有理由地,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最高的信任给了他。这种信任对他来说就是全部了,他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他埋首在纪方酌的颈窝,声音哽咽:“我明天不走。以后也不走。”凌乱的衣衫当中落下几朵花苞,香气肆意弥散。他怔怔地想,不是已经……定情了吗?他慢慢地回抱住他,眼里全是泪水,心中发慌,若是要接吻,若是要接吻可怎么办?额头相抵,已经近在咫尺了。然而这时,男人却动作一顿,脑袋一歪,松懈地搭在苏年肩上不动了。苏年一愣:“纪……”还未出口,他脸色就沉了下去。这家伙果然是醉了?!他气得要命,脸上还挂着泪痕,伸手就要把身上这庞然大物给推下去。却不料自己耳畔一痒,响起微哑的低沉的声音:“抱一会儿吧。”气息温热打在他的耳后,他一时分辨不清,男人究竟是否清醒了。苏年静了下来,让他抱着。半晌,突然冷声问道:“你没醉吗?”“一点点……酒量真的不好。”纪方酌声音带着点含糊,不知是醉了还是餍足,“现在醒了。”“你……”苏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何况他才被欺负狠了,眼尾勾着红晕,现下无论说什么,对对方都没有任何杀伤力。更何况,对方简直狗得不行,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