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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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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成姜回呛。

    “以你们的关系,平王举才不过是走个过场,这消息不难猜。”

    虚伪。高洮摆摆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骗骗别的人也就算了。那么多炼体的宗门里从来是长辈采补晚辈,能耐大的采补能耐小的。有什么好怨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叫成姜知道自己收了心,更不想叫对方用玩笑话糊弄过去,白生一口闷气:“一别数年,真想问问成掌门在哪学得如此舌灿莲花。劝你还是改改,别今后吃了火药,又得吃苦头。”

    投资够决绝,收益也来得够快。刀枪剑戟一并衰微,反而是傀儡符砂五毒一类旁门左道翻了身。如今还阳宗一家独大,她那教主母亲甚至主动送小儿子乌桕拜在高洮门下。而去年乌桕说错话为还阳宗惹了祸,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高洮一挑眉:“你希望我向着你?”

    等着吧。陈年旧事,高洮心中暗道:等她发现自己叛出还阳宗,仅仅是你挑衅我的添头,看你们还好得下去么?

    虽笑未必和呀,这也不是什么悟不到的哲理。成姜小时候还用的高洮的字,拿着毛笔对着帖子,歪歪扭扭地学写虽哭未必戚。可见高宗主断然不会不懂这道理,只是对于卢芽出走,他看着仿佛真不明白。

卢芽呢?”

    “好灵通的消息啊,成掌门。耳报神这么精明,为什么不把最后这一点也打听出来?”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成掌门。”

    “我们关系好得很,我来画云山庄前,她还回来见我。”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装的。成姜观察着,没能从那张庄重和煦的脸上看出情绪,倍感遗憾:“她从还阳宗出走,是因为她乐意听我的话;而我乐意和她说话,是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得在你床上走一遭。”

    “她也很好,南下云游去了,逍遥快活。”

    高洮不为所动:“我可不知道武林还有想要调头的船主。问问教浪拍碎的那些人,几个是想调头的,又有多少是因为小船经不起风雨,拼了命也要给大船掌掌舵的?”

    高洮和平王私交甚笃,在还阳宗不是

    成姜心中无名火起,果然和高洮见面,不愿提的事不能提的人,都躲不过去:

    不是还阳宗融了合欢宗的心法、你高洮又娶了乌鹊神寨的婆姨,炼尸的还阳宗就走上炼体路子了。这件事从来都是一道坎,成姜连反驳都懒得多说:“返生门没有这种规矩。”

    高洮却不放过他,嗤笑:“还阳宗一百八十年基业,是以我们做了什么,规矩上就有了什么。返生门凭着你起死回生有八年么?驭尸是耗命的本事,你年轻时底下人当然指着你敛财吃饭、听你的话。等到老了…不,不用老了,只需到本座这个年纪,修傀儡术的谁都是一个路子,没差。”

    总拿年纪充架子,你大我有一轮么?成姜不接他这个茬,放下杯子,故意半开玩笑似的:“啊,我说您怎么穿着这毛领子。怎么,采补采补,采到虚不受补了?”

    事实上,高洮近几年没有太多出手的机会,更没有那么多纵欲的心思。比起和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女大被同眠,他更倾向于借着继任盟主的东风,再刮些钱来以备晚年之用——这才是正经事。

    怨归怨,表面功夫依旧滴水不漏:“毕竟过去这么久,我们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说不好听的了。那时你能说动她,我着实惊讶。从前还以为你是很厌烦她的。”

    仿佛听了个老土的笑话,黑衣青年身体后仰,似笑非笑。高洮最讨厌他这个样子,故弄玄虚让他觉得抓不住,猜不透:“你们…”

    高洮如今的内人是乌鹊神教教主的女儿,人称乌梢夫人。她早年看准了火铳兴起的大势,数万白银连着本门秘法充作嫁妆,铁了心嫁给当年还不是宗主的高洮。

    “她是有本事的人,你向着她,我羡慕她,都无可厚非。”

    “不足为外人道也,那就道道内人的事。她那个废物兄弟如何了?乌鹊神教出来的男女空有皮囊,在禄原县侯面前都能说错话,你总不会还敢叫他面圣吧?”

    他不愿和高洮争吵,他们从前已经吵过太多次,以至于现在一点点的火星,都要敏感地烧起来:“我今后如何在所不论,总归是船小好调头。倒是你那一套能耐大,吃苦也要比我吃得饱一些。”

    “向着我不好吗?”成姜微微耸肩,展开双臂,仿佛要高洮看清这一身状似低调的装束价值几何。

    “你们没有成婚?”

    “那也得看小船是谁的不是?至于您的艨艟么…还阳宗,还是老样子?我似乎听说平王府为宫里引荐了一位还阳宗的新秀。圣上最爱重的兄弟,料想看人是不会错的,不知是哪位弟子有此殊荣?”

    是了,你也是有本事的人。高洮承认,十年来武学式微武林内斗,还阳宗尚且人才零落,成姜领着那个小门派不退反进,的确太难得。

    “但是若真如你所说,我与卢芽更亲近,那她也没有舍还阳宗而就你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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