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惊澜回过神来,他已浑身浴血,脆弱不堪地在血泊中挣扎,如蛇一般扭动着身躯,血花四溅。痛苦如一道密集的织网,将他整个人,哦不,整条蛇,铺天盖地笼罩。那种感觉里包含了血rou的分离,骨骼的切割,以及肢体的缺失。林惊澜单手撑在被血浸透的泥泞中,斑斑血迹顺着他的雪白头发流淌而下。地上的血污迎着光,折射出镜面似的幽光,由此映照出了一张Jing致妖异的半边脸颊。林惊澜感觉,自己仅剩的半边身体正在飞速滋长血rou,以半面为镜,补全另外半边的身体。待血rou充盈,皮肤黏合,他撩起单薄的眼皮,眼睫末梢的血珠如雨水般滴落成珠帘。在迷离泛红的视野里,林惊澜瞧见了自己的另外半边身体。——那半边身体竟也在短时间内生长出了一副完整的躯体!它们于同一时间抬眸,目光深沉地遥遥相望,彼此眼中都充满了重新黏合的极度渴求。古老的传说再次在耳畔回响:“蛇魔作乱……圣剑斩断……一分为二……爱之欣然……”林惊澜随手擦了擦自己鳞片上的污血,底下透出了雪色的莹白,猜测自己此刻应该占据的是蛇魔痴月的身体。他还在沉思,对面的另一半蛇魔已然扭动身躯,蜿蜒爬过污浊血泊,带着满身的血腥,来到了他身边。“蛇魔曜影?”林惊澜看着对方,呢喃出声。曜影如巡查领地一般,在他身遭绕圈徘徊,冰冷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陷入了极度的痴迷。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血rou,也是第一次看见与自己同根同源的活物。“你是我的血rou!”忽然,曜影欣喜若狂地抓住了林惊澜的手,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紧贴着自己的心口。指尖传来胸腔的震颤,对方正在大笑。林惊澜沉默地凝望眼前的蛇魔,而曜影的眉目深情如水,开口的声音比世间最恩爱的情人还要温柔,如微醺的夜风,沙哑低沉。曜影说:“我爱你,我另一半的我。”话音未落,林惊澜感觉自己的胸腔也传来震颤,透过曜影黑沉的眼眸,他瞧见了自己的笑颜。面对着黑发黑鳞的蛇魔曜影的深情表白,雪发雪鳞的蛇魔痴月安静地弯了弯嘴唇,眉角眼梢俱是笑意,柔美无暇如高空皓月。刚才那灿烂的一剑,几乎耗尽了人族圣者的全部心力。人族圣者脏腑枯竭,口吐鲜血,虚弱无比地躺在距离两只蛇魔不远的地方。最开始,他还在为自己的成功而欣喜,知道这一剑过后,蛇魔分裂成两半,实力必将大幅削弱,人族面临的威胁将大大降低。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看见蛇魔的身体正在渐渐愈合,一黑一白两只蛇魔默然凝望,聚到一处,竟是深情表白,痴迷缠绕……噗!人族圣者猛然呕出一大口鲜血,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在亿万斯年前的荒原上,曜影与痴月初次诞生,对彼此都爱不释手,以至于忘却了战斗与复仇,肩并肩相邀着离去。
他们打算为彼此建造一处新的蛇巢。原来的巢xue住一条蛇还可以,住两条蛇太窄了。人族圣者面色苍白如纸,从背后凝望着幽蓝天幕下的那两道纤长蛇影,即便他们在视野里远去消失成墨点,他也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噗!默然无声中,人族圣者又呕出了一口带内脏碎片的鲜血。--------------------小剧场:挥剑前人族圣者:今天定要替天行道!斩了这蛇!挥剑后人族圣者垂死病中惊坐起:啊,不是,有病吧他们! 仙尊诞辰当林惊澜从睡梦中醒来时,他再一次看见了他唯一徒弟的光裸背脊。此情此景,仿佛昨日重现,但比“昨日”更深一步。秦曜背对着他,默默穿衣,除却脖颈的咬痕外,更多了数枚切切实实的吻痕,还有一些左右分布的抓痕。一股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林惊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情况。他躺在床榻上,抬起右手,五指落在脸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动作间充满逃避的无奈意味。旁边的秦曜却显得一脸轻松,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后,又靠过来,扶起林惊澜,伺候他穿衣服。林惊澜的身体上同样遍布吻痕,比秦曜身上的颜色更深更红,也更多。加之他肌肤雪白,乍看过去,好似白茫茫的雪地里开满了殷红的梅花。秦曜伸出手指,拉好林惊澜的衣襟,遮住了这幅雪景梅花图。他眉目间仍萦绕着晦暗的欲念,在从背后帮林惊澜整理衣领时,假装不经意地在他后脖颈处又烙下一吻,轻轻浅浅,如细雨落下。在这个过程中,林惊澜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他思绪飘飞,完全没有关注眼前。细瞧之下,他低垂的眼眸中,藏有一丝很深的黯然。秦曜发现了林惊澜情绪的低落。他收回了本来想抱住对方的手,身体在被褥上膝行后退几步,与林惊澜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林惊澜听见布料与被褥摩擦的轻响,撩起眼皮,默默地看向身旁的秦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