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茵父母只呆了半个月,有他们在茹茵像住进防空洞,和姚磊维持貌合神离的和平。姚磊依旧早出晚归,只是时间比以往稍早,茹茵有幸在睡前见他一面。
到底多年夫妻,还是有点默契,两人都暂时搁浅离婚的讨论,但并不影响茹茵离婚的决心,她悄悄打听各种法律手续,做好详实准备。
茹茵庆幸不需要进行清宫,胎儿生化得还算干净,自此也换得一段时间清净,没人敢催她生孩子了。
送走蓝父蓝母两尊大佛后,姚磊顺道回到公司,茹茵也趁机从衣帽间取出一藏着的行李箱,驱车前往自己那套房子,留下给姚磊的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茹茵略作整理,一天便过去了,傍晚时分果然接到姚磊的电话,他那头愤怒的质疑与这边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
“你哪去了?!”
她可以想象他紧咬牙关的样子,腮帮线条一定绷得紧紧的。
“你今天下班那么早?”她是当真意外,“茶几上的文件看到了没,我特意用烟灰缸压着,应该没有被风吹走。”
“你什么意思?留下这个就跟我玩失踪?”
“你签吧,签了我就出现了。”不用面对面对峙,茹茵十分镇定。
姚磊大概也被她激怒,直接撂狠话:“你人跑了,扔下几张纸就想要我签,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做梦都没这种便宜捡。”
茹茵自知理亏,嘀咕道:“我也不是没跟你当面提过……”
姚磊说:“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茹茵抗拒地摇头,转念反应过来他看不到,不觉有点可笑,“早点签了各自开始新生活。”
姚磊嘲讽冷笑,“可以啊,难怪催着我签,都找好下家了,我还妨碍你开始新生活了是吧。”
“我不像你眼光那么长远,还能未雨绸缪。”茹茵觉得没法聊下去了,“我不会回去的,你也不用费心找我,电话不关机,有事电话联系。”
说罢挂了电话,和姚磊的第一战打成了僵局,她也清楚他不可能同意,数十年结下的固定关系已经互相渗透,离婚势必如将大树连根拔起,牵连甚众。也许他真是只是玩玩,但不巧偏偏被她这个眼睛揉不进沙子的人发现了。
茹茵得为自己以后的生计计划,这些年的理财存了一些钱,节约一点可以扛几年,如果她考研失败……她打了一个寒战,不敢想象一把年纪跟毕业生一个起点,所以考研是她唯一出路。好在她这些年物质欲望不强烈,没有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即使离婚后生活质量下降,也不至于陷入奢入俭难的尴尬。
这么盘算下来,她看书的劲头又上来了。在家修养这些天,她办理了网络教程,即使足不出户也可以保持上课进度,但她还是想出去上课,尽可能接触人群,她现在一个人呆越久会越烦躁。
所以茹茵再见到纪宣宇毫不意外,倒是对方表情有点难堪。
下课后,茹茵故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纪宣宇果然等了她一会。两人在门口自然碰见。
因为那个身份不定的孩子,茹茵没法把怨气全归咎到一个人身上,实际上她自己也有责任,错误分摊到四个人头上,面对其中一个时,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义愤填膺。
“你、还好吧……”纪宣宇斟词酌句道,眼镜背后的目光有些闪躲。
茹茵自如地勾了勾唇角,“如你所见。”
这倒叫对方无所适从了,只能尴尬一笑。
“师兄,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不知是否因为心虚,纪宣宇答应得很快。
茹茵揶揄而笑,“我在和姚磊协议离婚中,如果可以,请你保密之前的事,我快点解决,不想碰上不必要的阻碍。可以吗?”
她语气很轻,似乎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冷漠谈不上,疏离倒有几分。
纪宣宇点头应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果可以,我们以后联系也限定在教室里,我不想节外生枝。”
“……”
“谢谢。”茹茵那笑容跟刀子似的,狠狠剜了他一记,那是对他品格的嘲讽,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没一个女人有勇气和担当。
茹茵去地库取车,刚拐上地面,忽地路旁蹿出一辆卡宴,生生把她的小车别停了。茹茵按了下喇叭,对方没丝毫挪位的动静,反倒车门一开,驾驶室走出一条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新恨旧怨叠加一块,茹茵胸口起伏,她降下车窗,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