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唇抿得紧紧的,垂着眼,眼皮在轻轻颤抖,她甚至可以看得清他麦色的肌肤上沁出的细细汗珠。
门外不停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似乎在提醒门里的人他的存在,许绒春只像没听到一样,依然缓慢细致地给脚边的男生上着药。
伤口处时不时传来刺痛感,陆执没什么反应,只是声音变得有些哑:“不疼。”
时延不耐烦地甩开佣人试图阻拦他的手,恶狠狠地瞪向他们,眼里在喷火:“小春把他带进去了是吧?那只臭虫在里面干什么!”
还不等陆执说话,系统已经忿忿不平地开口:“破皮也很严重的好吗!时延真的太过分了!幸亏小陆老师底子好,只是多了一些战损美而已。”
她柔声问他。
或许是因为忙于兼职,这一段时间他有些晒黑了,麦色的皮肤配上沉默寡言的气质,更像块矗立的岩石了。
“疯了吗?不认识我是谁吗?不许拦我!”
这张脸要是毁容了,它以后的生活得多无聊啊。
她神色温柔不见波澜,系统却早已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打欠条买灵丹妙药去治好小陆老师的脸。
说完见少女没什么反应,便开始像是复读机一样的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小春就考虑一下嘛!”
他试图破开佣人的阻拦,冲到里面去,但却无济于事,只能愤怒地将手边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瓷器花瓶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碎成了无数片。
她怎么会那么关心他?还把他带到休息室里来!难道真的像时远说的那样吗?
或许比起生气发疯的时延来说,还是站得远远的,沉默安静,目光却比谁都要阴森恶毒的那个要显得更加让人警惕一些。
“疼吗?”
许绒春轻轻摇头,将手中的巾帕递给他清理自己:“没关系。”
该死的!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有泥水,有草末,或许还有时延脚底的灰尘。
陆执表情没什么反应,被他身上脏污染脏的巾帕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但陆执还是将手放在了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上。
他话音刚落,外间已经传来时延带着怒气的声音。
它又软声和许绒春说好话:“小春真的不能收了小陆老师吗?再考虑考虑嘛!他这么帅,人又这么好,总共才三根而已呀!”
“该死的,你怎么敢用你的脏手碰她!你放开她!”
明明他知道少女只是想给他上药,明明她的身边还有座位,陆执却控制不住地走过去,本能一般屈膝半跪下去伏在她的膝边。
少女正温声和佣人说着什么,脚边放着已经取来的药箱,看见陆执出来,她轻声吩咐佣人先下去,向他微微笑了笑,叫他过去。
第一百章 才三根而已
陆执想,她离得他有些近了,近到他看得清她微垂的浓密眼睫在眼下肌肤落下的阴影,近到他有些害怕少女会听到他失速的,剧烈的心跳声。
时延目眦欲裂,克制住将那个肮脏的垃圾从少女身前推开的冲动,只能无能狂怒地大声叱骂和威胁,彻底失去了那层有钱人矜贵的皮,像个疯子一样怒吼着。
毕竟,这几天的一切意外和遭遇可能都来源于他。
陆执听着系统愈发夸张的言论,罕见地神情有些僵硬。
佣人已经给他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被他换下来的洗过无数次的校服上沾满了脏水印子,等在一旁的佣人安静地上前取走。
陆执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只是平静地垂眼,看着少女手心沾染上的泥水印子,轻声开口:“抱歉。”
滑腻柔软的掌心和想象中一样,他有些艰难地撑着站起来,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少女身后的时延眼里的敌视和恶毒浓得几乎要化作实质,似乎下一刻就要杀死他一般。
时延气得发疯,只是教训一个穷酸的垃圾,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小春为什么要和他生气?
陆执低声说了谢谢,才从比他的家还大的换衣间出来。
佣人只是摇头,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更不肯放他进去。
刚刚还对他拳打脚踢的财阀少爷此刻哪怕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也只能像条戴上了项圈的疯狗一样,在原地徒劳无功地冲着越走越远的他狂吠,不是吗?
许绒春有些诧异地微微扬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取出棉签动作轻柔地给他清理脸上的伤。
陆执第一次进入楼,少女的休息室占据了整整一层楼,和作为家的别墅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要精致奢华上几分。
许绒春轻声向显得有些紧张的男生解释:“只是破皮而已,上了药后很快就能恢复。”
伸出手,声音温和:“还能站起来吗?”
可他现在身上很脏,手上也是。
少女的手细白柔美,纤细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像是每次补习时一样,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