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喜欢她?
郁芽愕然,第一反应不是羞涩却是恼怒——他在放什么狗屁?!
宋理之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面色凝固得像一块冰,她抬头盯他,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到戏弄她的证据,却只看见一片羞敛的澄静。
坦荡,一览无余。
脑子瞬间乱掉了。
但是宋理之不可能喜欢她。郁芽想。
她对他又不好,打他骂他强jian他,他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即使是郁芽自己也很难找到自己被爱的理由,她不相信有傻子会喜欢她,为她不求回报的付出。
更何况宋理之还是个男的——自大的、卑鄙的、屌子决定脑子的,男的。
有一瞬间,眼前闪过一张微笑的脸,是她去世的妈妈,她由此想到了郁卫军,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也曾说过吧,“喜欢”、“爱”、“责任”种种苍白字词,最后在婚外情中被忘光光。
对,就是这样……
郁芽的心冷却下来。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不是喜欢我,宋理之。”她审视着他,“你是喜欢和我做爱。”
少年白皙的皮肤涨红了,来不及张口,又听她道:“你想和我上床,你喜欢cao我,但是你觉得你是体面人,你不接受自己和其他贱男人一样被欲望支配,所以你骗自己你喜欢我。”
“但是你不喜欢我,你也别想拿这个来骗我。”
刚赤起来的脸“唰”又白回去了,宋理之辩驳:“我没有骗你,我确实觉得我喜欢你……”
“你是错的。”她笃定地说,“你敢说你不想和我做爱吗?”
眉心攒出一个“川”字,宋理之确实没法否认他喜欢和她做爱这件事,可是他没那么容易被带跑——喜欢她和喜欢和她做爱,这本就是共存的两件事。
他喜欢她,也因此而喜欢和她亲密。他多想反驳她脆弱的逻辑,可是他心知肚明,郁芽对他有偏见。
偏见是不可能被言语推翻的,今天的分歧注定不会有结果,他越争辩,越可能被她讨厌。
他终于从翻涌的情感里平静下来了。
宋理之想,他是认真想亲近她的,那一切就用行动来证明好了,不急于一时。
“面要坨了。”他轻叹。
郁芽把这当做是妥协。
他被她说中了,所以才急着转移话题吧。她在心中冷笑一声,压下翘起来的那一角失落。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的:下贱、虚伪、死要面子。
谁也不例外。
这种东西只配做性奴,只能当玩具,抓在手里当炮友就够了。
对峙大获全胜,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在宋理之的诱哄下吃完了那碗面。
不得不说,他的厨艺比她好一万倍,既不过咸也不夹生,鸡蛋里也没有碎鸡蛋壳。简单一碗番茄鸡蛋面,鲜掉眉毛,令食客郁芽同学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宋理之收拾餐具去厨房清洗时,她就一瘸一拐移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
洗碗池上面的水龙头哗哗流水,瓷碗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一块洗碗布,白色泡沫被清水冲走。
郁芽家是老房子,水龙头不分冷热档,春夏秋冬一概流冷水。十月底的自来水已经凉得像冰,她清晰看见宋理之在冷水中发红的指关节。
她忽然就有种冲动。
“之之!”
“嗯?”他抬头看过来的样子平和温柔,好像已经忘记了饭桌上被说成伪君子yIn虫的尴尬。
“周五下午有没有空?”
“周五下午……”宋理之皱眉。
这是十月的最后一周,学校照例要放月假,周五只上半天课就放学,外市的学生往往趁这时候坐车回家。
他国庆假期就该回家看看的,但当时被郁芽……所以上个月没回家,这个月早早订好了周五的票。
但,“你有事找我吗?”
“没有。”郁芽其实已经后悔了,干嘛要问他,“没空算了。”
“有空。”宋理之把水龙头关了,认真道,“你需要我,我就有空。”
票可以退,回家可以延迟。
郁芽哼了声:“谁需要你了?”
半晌,还是没忍住:“有空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她低头瞧瞧自己还肿着的脚踝。崴个脚而已,一星期怎么也该好了吧。
“好。”宋理之答应了。
他甚至没问是什么地方。
像他说的——
只要郁芽需要,他就会答应。